明明不是什么孟浪放纵的姿态,却又亲昵至极,带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从她天灵盖急速奔涌到四肢百骸。
云知意面上蓦地蹿起赧然火烫,脚趾在鞋中悄然蜷缩,心跳再度失序。
这让她莫名有几分羞耻,可是若突然一惊一乍、推推躲躲,好像又会显得输了气势。于是她不动如山,缓缓闭上眼,轻轻咬住自己微翘的下唇角。
片刻后,云知意清清嗓子:“你……到集滢来做什么的?”
“看你有没有被别的狗迷了心窍。”他哼声轻道。
云知意好气又好笑,坐直身回头嗔他一记:“若有呢?你待如何?”
“之前就说过的,”霍奉卿骄矜地轻抬下巴,垂眼睨她,“咬你。渣都不剩的那种咬法。”
云知意闻言也抬了下巴,正要与他抬杠,身后房门又被敲响。
她笑闹的姿态立时僵住,旋即猛地站起身,莫名紧张地瞪着紧闭的门扉,试探地唤了一声:“九哥?”
霍奉卿也已随着她的动作站起。这声“九哥”让他俊颜绷紧,薄唇抿成直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要闹了”的气息。
云知意警觉地扭头,瞥见他这副模样,赶忙反手捂住他的嘴,笑眼里满是警告。
虽说当世没有古时那般严苛的男女大防,但他俩如今既非有公务需要避人密会的同僚,也没有正经八百的婚姻之约,这样独处一室若传到台面上,终归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门外传来沈竞维的声音:“嗯。小云,下去吃饭了。”
他大约也是才沐浴回来不久,声线慵懒松弛,颇有几分撩人心弦的味道。
这对霍奉卿来说,无疑是“有敌入侵”的讯号,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进入“战备”态势。
云知意怕他想作怪搞事,几乎将全身力气都汇集到手上,死命压住他的唇。
一面还得做出笑音,扬声应着门外的沈竞维:“九哥,你们去吧,我还不饿。”
“随你,”沈竞维倒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只是稍顿后又道,“那你晚些过我房里来一趟。明日有些事要你去做,需提前与你交代清楚。”
“好的九哥。”云知意匆忙应声。
他俩是说好了,霍奉卿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叫“小云”就已经很不能忍,还“晚些过我房里来一趟”?!这沈竞维怕不是想客死异乡吧?!
——
在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后,霍奉卿冷脸负气就要往外走,却被云知意以身挡住去路。
“想做什么去?”
霍奉卿瞪着门扉,从牙缝中迸出四个字:“手刃钦使。”
“霍大人,你差不多得了啊。小作怡情,大作找死,”云知意笑着抬手去捏他的左脸,“若叫人知道你偷跑进我房里,看我跟你有完没完。”
这种亲密的“惩罚”对他意外有效,成功安抚了他。
他紧绷的肩背松缓许多,半点不反抗地任她揪着自己的脸,口齿不清道:“他凭什么叫你去他房里?分明没安好心。”
“凭他是钦使,我是随行听差,”云知意轻飘飘送他一对白眼,好笑地解释一句,“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他是受我祖母之托才点我随行。”
沈竞维能以一介寒门之身在朝中如鱼得水,就绝不会是拎不清的人。
他既卖给云知意祖母这人情,就断断不会对云知意胡来。
若他行事连这点轻重都拿捏不稳,早被政敌挫骨扬灰了。
都是聪明人,其中道理不必说破,霍奉卿自然能懂。但道理虽明白,他心中还是很不舒坦。
于是接着吠:“那也不能叫你去他房里。”
“若我此刻与他一道下去吃饭,他就会直接将明日要做的事吩咐给我,”云知意松开他的脸,“都是你不请自来惹的祸。怪我吗?啊?”
霍奉卿顿了顿,却还是不依不饶:“那他凭什么叫你‘小云’?你又为什么要答应?你还叫他‘九哥’。”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翻起旧账来:“你对宿子约和霍奉安的称呼,都是不带姓的!”
这事越想越气,简直不能细品。回想这么多年来云知意对他的所有称呼,加起来就三种:霍奉卿、喂、霍大人。
如今他已经给这姑娘亲过也抱过,结果在她面前的称呼待遇还不如自家弟弟!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看来,你对于称呼问题是真的很计较啊。这事怎么说呢?我俩太熟了,若我突然很肉麻的唤你,那不是很奇怪吗?你应该也会受不了吧?”云知意扬了下巴,噙笑睇他。
霍奉卿忿忿回睨她:“瞧不起谁啊?你都没试过,怎知我受不了?”
云知意若有所思地盯了他片刻,突然狡黠地轻夹眼尾,微启红唇,声娇气柔,吐息如兰——
“卿卿。”
猝不及防的霍奉卿闻言猛地闭紧了眼,明显浑身抖了两下,继而呆若木鸡。
他的耳廓肉眼可见地泛红,接着那红晕更以惊人速度染向皙白如玉的脸庞与脖颈,以及更深处。
他整僵在那里闭目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扬睫望向她。薄唇微翕,喉间滚了又滚,却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副手足无措的呆模样惹笑,云知意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颌软肉轻挠两下,调皮地故意再唤一次:“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