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她有可能会觉得遗憾,这个逻辑也有点微妙。
感到迟疑的她,难得有些慎重和为难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还是,奏没有要杀我的话,你就不会阻止了?」
「...你被别人弄伤,我会不太高兴...所以...」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反应让她有点担心,视线忍不住飘向那道紧闭的门。
「已经站在门外面了?」
「只是很接近...就算你感觉不到他在生气也猜得到他的心情...」
「嗯,再躲进去一点会不会更好啊?」
「你会害怕吗?」
她很诚实地点头承认,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经歷惨死之前的过程。
跟他不一样,她想像不到他隔着一道墙壁的距离也感觉得到那股愤怒,要怎么不担心。
但威胁还没有实际出现在眼前就被吓得失去冷静会对情况更不利。
「...被他找到之后...你会死掉吧。」
(那他有可能活着吗?如果奏想顺便杀他。)
不,他本来就很有可能活着出去,有她在才是增加难度。
能让奏人分心,但是他的注意力也可能会被她分散。
「有你在也会死掉的话,那你还是趁现在出去好了。」
感觉得到奏人的气息,身上说不定还带着小刀,刚才带着她逃走的速度也够快。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赶我出去吗?」
(听起来是那样吗!?)
顶多是没什么人会这么想让自己活下去,太不习惯了。
有机会出去,为什么还要死在一起啊?她只是单纯地这么想。
他生气时会严肃地皱起眉头,就像他现在的表情,让她有因为说错了话而心虚的感觉。
「反正我自己一个又逃不掉,搞不好还要在这里躲到早上才能走,你先回去还能通知他们。」
看到她露出越想越觉得合理,甚至还觉得连他都会赞同的表情。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她也因此停了下来。
「那样你就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等我了。」
「我可以等...」
竟然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迟疑,想掩饰也太迟了。
她因此沉默,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她。
但她在步调缓和下来的气氛里得到的不是责备,而是愿意等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不希望她再用那种想说服她自己做出选择的温和笑容,彷彿理所当然地说出好几个理由来盖过不安。
「我又不会怕黑,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才会回来。」
她鬱闷地坐到身后的垫子上,弯着膝盖,把兔子布偶紧抱在怀里。
心情烦躁,不想待在这里。
像家里在晚上停电时一样,空荡荡的,想走也不能走去哪。
「...你不开心了吗?」
「你呢?不会想回去吗?」
又不是因为出门玩才晚回家,他也没有多开心吧。
他看起来是那种会听话、准时回家的类型。
没什么特别想单独去做的事,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盯着她。
要她盯着他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就是了。
突然有点想笑,她的嘴角扬起窃笑般的弧度,心里有一种疲惫后的安心感。
「你怎么突然笑了?」
「很明显吗?」
他坐到她的身旁,想试着看出她的心情。
因为她此时的笑容就像玩捉迷藏时觉得自己躲得很好的孩子。
虽然可爱,但也让人很想找出来。
想问她身为人类,不是也该从他身边逃走吗?
更重要的是,会想回到奏人身边吗?
而她则是在回想之后,发现确实没有哪里是特别好笑的。
可能是感觉能想像到他的反应吧,因为他总会发现她躲在哪里,不管她躲得多好。
(...不想说。)
她想到原因,有一瞬间没了表情。
担心他又再问一次,她换了个合理的说法:
「嗯...琉他们要来找我们的话,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我会带你回去,不用担心。」
他温柔地向她保证,并且握住了她的手。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靠那么近,但又隐约猜得到。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抓着他的手背。
「...可以让我吸血吗?」
「太突然了。」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和猜测的一样,她不喜欢,可是没有那么害怕。
所以在他又靠得更近的时候,她的动作几乎是停止的。
虽然把脚放回了地面,想平復一度动摇的情绪。
但她对疼痛的紧张感还是让她无奈地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是...可以接受的意思?」
或许能当作是默认了,她没做出拒绝的反应。
他也没有特别拉开她的衣领,只是单纯地低下头,从衣领和脖颈间缝隙探进去。
觉得还能再近一点就把她搂到了怀里,按住她的背,不让她逃走。
被温热的血液满足,缓解了他的渴求。
而且像这样抱着她也很令人安心。
他希望从她身上得到的答案太多、太多了,不过那些也是他不想让她去思考的。
去想得不到答案的事,会在意、会痛苦。
现在让她死掉的话,她就不用再面对抉择和早晚会到来的死亡了。
但是在这里先杀了她就没办法得到认同,一切也都不会改变了。
更纯粹的血、更可能觉醒,是更好的选项。
他却不想要让她走向远离他的那条路,相信自己同样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