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 它或许起码能守住这双眼睛。
在钟良换到第四个主人时, 有一天, 它忽然听到, 有人来看它了。它从简陋的狗窝里头抬起头, 看见了走进来的阮寻。
阮寻并没怎么老。虽然岁月过去了,多少留下了些印记,可他的五官仍旧是年轻时俊朗的模样,眼形椭圆,眼尾下垂,看向人时,总有种无辜而认真的感觉。他的胳膊上绑着一圈黑纱,胸前也带着白花,像是刚刚从葬礼上下来。
家中的主人将他领进来,瞧见他露出来的肩膀上一圈圈渗着血的绷带,不由得惊呼一声。
“您!”
“没事。”
阮寻笑了笑,随即方问主人,“能不能让我和它单独待一会儿?”
主人自然没有反对,将门关上了。阮寻在房间里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瞧了会儿眼前的大黑狗。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钟良的喉咙中溢出低低的声音,隐约意识到,那个男人恐怕是死了。因为它脖子上项圈的妖力陡然一松,甚至无法压制着它,让它微微凝聚力量,便重新化为了人形。
寇秋看着眼前出现的前搭档,神情仍旧是淡淡的,甚至给他拉了拉板凳,“坐。”
钟良没有坐。
“他死了?”他冷声问。
“对,”寇秋极缓慢地勾了勾嘴唇,摩挲了下臂上系着的黑纱,“死在了金三角的缉毒行动里。”
寇秋没有觉得多么悲伤,他们在扛起这个职位时,其实已经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在经历过上一次重伤后,应存也已多多少少有了些预感。
“要是我走了怎么办,”他亲吻着爱人的面颊,缓缓道,“我的小猫咪?”
寇秋的神情很认真。他说:“你走了也没关系,我们下辈子见,那时我养你。”
应存低低地笑了,他将面上的金丝眼镜去掉,把爱人拉的更近了点,嘴唇印上猫崽子头顶上竖起的毛耳朵。
“好。”他声音里含着低哑的笑意,“你要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寇老干部点点头,盘算:“十岁让你过百斤,二十岁让你过两百斤。一天四顿饭,晚上还有加餐。”
显然是在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猪养。
应警官笑得更深,说:“不嫌弃我?”
寇秋说:“不嫌弃。”
嫌弃什么呢,哪怕你是条蚯蚓都没关系。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看的是内在,而不是肤浅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