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溪把眼睛取下来给他,他把眼镜放下了之后,便和卫溪说起怎么给卫溪设计发型,里面说的东西不知道是太专业还是卫溪太笨,他全然听不明白,最后只好说,“你给随便剪一个吧!”其实,他是想说,你给随便剪成板寸吧,又方便又便宜。可是看到对方那专注友善的介绍方式,他就没说出来,可是即使他说了让理发师随便剪,理发师还是笑着给他做了一种发型的介绍,看卫溪点头了才没有继续介绍下去。
洗发剪发吹发上护养液,一共花了卫溪一个多小时,他没戴眼镜,什么也看不清楚,整个过程中,他被当作木偶弄过来弄过去,耐心都要被磨光了。
剪好后,只觉得腰酸背痛,都是刚刚坐姿僵硬造成的。来剪个头发和来受酷刑差不多。
卫溪眼睛近视五六百度,没戴眼镜看东西,什么都是模糊的。自己的头发被剪成什么样子了,他一点也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关心这个。
“没想到卫溪是这个样子的,爸爸,他不戴眼镜就像另外一个人一样,像个中学生。”谭诗思只是修一下刘海,早剪好坐在一边等了。
看到卫溪剪好头发出来,整个人象是变了个样一样,说不出的清秀,还,还可以用漂亮这个词,她无法不感叹一下,因为她坐在一边看呆了,她身边的谭允文也呆了一下。
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呆了一下,因为没戴眼镜的卫溪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清秀,头发其实只是剪短了一些,就把整个脸型给衬了出来,脸是象牙白,软软的刘海覆在额头上,头发剪短了露出精致的瓜子脸,下巴是尖尖的,和他妈妈一样,挺立的鼻子和一张小嘴,眉毛天生细长,眼睫毛也又黑又长,把本就不小的眼睛衬地又大又精神,眼瞳是琥珀色,里面流露出茫然和迷惑,这样看完全是纯情的美少年样子。
听谭诗思那样说自己,不照镜子的卫溪以为她在取笑自己,觉得窘迫。
又听谭先生笑着说道,“假如不是亲眼看到,真的不相信这个是卫溪。”
卫溪更窘迫了,慌忙接过自己那一副黑框的旧眼镜戴上,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并没有怎么变呀,还是一副干巴巴的表情,脸有些小让他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好欺负,脸是白的,脸颊上还有些红,有些像川剧戏台上唱戏的,卫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觉得越看越自卑,越看越烦,那下巴和嘴和早逝的母亲太像,看到就让他想起以前母亲被村里的人欺负着说闲话,而她总是无措地躲避,那时候她的嘴翕动着,却什么也没说,这让卫溪看到就生气,于是看到自己也是这幅可怜相,他就反感地心里不舒服,好像自己也是那样好欺负的一样。卫溪从小就不喜欢照镜子,大多因此。
“你这个眼镜真是把什么都挡住了,你不考虑去做手术吗,不戴眼镜要好很多,或是换一副眼镜也行,你这副太不衬你的脸了。”谭诗思在一旁说着,卫溪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心情非常不好。
谭诗思说了两句,看到卫溪什么也不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虽不解但良好的家教让她也不再说话和询问,默默地站在一边等谭允文付了账出来。
谭允文把卫溪送到了他校门口才开车和谭诗思离开,卫溪把自己的头发一阵乱揉,扯痛了头皮才让他心情好些。
“哟,回来这么晚啊!你干啥去的呢?”
卫溪才刚进寝室,就被魏旭一把抓住,“这香味还真不错,你去剪头发了,剪得不错嘛!”
卫溪没好气地把他推开,“当然不错了,花了好几百块呢!”
魏旭吹了个口哨,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出来吗?你舍得拿一个月生活费去剪头发?”
“我那学生去剪,我搭着剪的。我哪掏得出钱来付!”
六月天的,虽然是晚上,从校门口走到寝室也是热得出汗,卫溪洗了把脸就提了水瓶去开水房打水提回寝室洗澡。
一个寝室四个人住,另外两个有女朋友的每晚不到十一点半不会回来,寝室里的电扇呼啦呼啦地转着,魏旭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听着厕所里卫溪洗澡哗啦哗啦的水声,心也跟着那水声一起一伏的,电脑上的程序代码也仿佛能组成卫溪的脸。
卫溪最近不对劲,魏旭这么觉得。他总喜欢发呆,还莫名其妙的一时笑一时皱眉。魏旭真怀疑卫溪在谈恋爱,但却没有实际证据,卫溪是个省钱的狂人,有手机也不怎么用,每周的电话只打给家里,这些日子,并没有见卫溪电话变多,两个人照常是一起上课上自习,也没见卫溪出去和女生一起。
魏旭想了很多,最后一个念头在脑中成形。
卫溪下面只穿了个裤衩,上身裸着就从厕所里出来了,身上还有水气,没有戴眼镜,眼睛迷蒙着,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水瓶。
魏旭什么也没管,一下子冲过去把卫溪双肩抓着,道,“卫溪,你不会喜欢上你的学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