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强人所难呀!?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做这种事!」
悠娜卷回钢索,往塔的上方上升,而在过程中妨碍的障壁,则是由拓马以拳头破坏——这作战十分原始,但以临时想到的主意来说,却意外有效。
「咿啊!?嗯、哈啊……!」
「喂,喂!?别发出奇怪的声音,笨蛋!」
「那、那么可以请你别乱动好吗!钢索陷入……奇怪的地方……啊呜。」
「别啊呜啦!?就算你那样说,贴得这么紧,当然会抵抗啊!话说你的身体太烫了吧!别兴奋啊!」
悠娜的身体既柔软又温暖——不,应该说很火热。
「别、别管我啦,笨蛋……!这种状况下,你在想什么啊……」
「那是在说你吧!可恶!」
说是这么说,拓马还是勉强保持住理性。真想夸奖自己。
京子与海因兹看到他们那种滑稽的模样,不禁感到惊愕。
「咦、咦~!?那是什么呀!超恶心的!」
「原来如此,你们采取了相当大胆的作战呢……」
「少啰嗦!?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可是很认真的!」
「没、没错!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面红耳赤,默契十足地反驳。
悠娜卷回射出的钢索,身体顿时往空中浮起。
她也顺便将拓马从钢索解放,利用反作用力,将他的身子抛向空中。在强风之中,拓马勉强攀住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一边注意着不被抛下来,一边仰望飞在空中的悠娜。只见悠娜以红月为背景,轻飘飘地划出弧线飞去。她迅速拔出两把枪,降落在蒸汽火车最前一节车厢的屋顶。
她的脸上浮现浅浅的微笑。
「哦?看来在这个车厢上,似乎可以正常战斗。」
在京子的引力操作下,车厢可以站立。由于是圆球状的磁场,所以似乎不能只把悠娜设定在效果范围之外。
这时裙子随风飘动的京子,阻挡在悠娜的面前。
「哼……那又怎样?不管怎样,区区一个枪手怎么可能赢过我?」
「枪手?希望你别把我归类在那么肤浅的分类里呢。」
悠娜右手上的是黑铁枪,左手则是白银枪。
悠娜敲响两把手枪的枪口,两把枪的前端随即出现靛蓝色的魔法阵。位在阵中心的枪门缠绕着苍蓝火焰,刻印在枪身上的文字开始发光。
「!那个是……!?」
「魔导武具。难道说这在你的世界很稀奇吗?」
悠娜扣下扳机的同时,爆炸声响起,子弹破空而去。
「唔、你是笨蛋吗!?我说过我会操纵引力吧!」
「fire。」
「咦?」
京子手掌伸出,子弹在她的面前停止——但是悠娜同时咏唱,刻印在子弹上的咒印随即发出强光,发出啪的一声,如敲打石头般的声音。
「唔、啊啊啊啊!?」
子弹爆炸,苍蓝的火花灼烧京子的衣服。
「你才是笨蛋呢,那种小招数怎么可能对魔法的子弹有用……而且不只是武器哦。」
「什、么……!?」
「你的力量叫作telekinesis吗?真巧,我也拥有名字相似的力量——啊啊,不……应该说是诅咒吧?」
这么说完后,悠娜自嘲地笑了。
——诅咒。令人忌讳的咒缚,差点活生生地遭到火焚的、恶魔的记忆。
「我的身体记得那时候的恶魔(恐惧)。这副肉体会以『感情的高涨』为起爆点而燃烧——诅咒的名称是人体发火(pyrokinesis)。」
所以才会那样。刚才与拓马紧贴在一起的时候,悠娜的身体并不是发热,而是名副其实地快要起火燃烧。
——因为感情高涨的关系。
——因为大意,被拓马扰乱心情的关系。
(…………这是……)
拓马被悠娜那样的姿态所吸引、震慑。
(——这才不是什么恶魔……虽然不想说,但是她……)
悠娜的身体缠绕着苍蓝的火焰,身穿的外套化成白色灰烬,如羽翼般飘飞。柔软的肌肤露出在外,反射淡淡的光芒,汗珠浮现——却又马上蒸发,金发摇曳,其间则看得到神秘的碧眼。
(——宛如天使一样……!)
「凌虐小孩的坏英雄,必须加以断罪才行。」
结果拓马的认知是正确的。在这个瞬间,她正是以制裁罪人的天使身分显现——包覆悠娜
身体的火焰爆炸散开,两把枪的热量也增加了。
※右边的黑铁枪,名为罪(rodion);左边的白银枪,名为罚(sofia)。(编注:rodion、sofia皆是出自于俄国文学家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罪与罚》的人名。)
悠娜举起两把枪,看起来仿佛张开的双翼。
左右各响起两次枪声,四颗燃烧的子弹有如受到吸引一般,往京子的胸口疾飞。
京子无法反抗,她的四肢已经被缠绕火焰的钢索缠住。
简直就像绑住罪人的锁链一般。
「唔、这是……!?」
子弹穿过京子的胸口,轰!开出四朵苍炎之花。
「好了——细数你的罪行吧。」
「!——————————————————————!?」
火焰瞬间增殖,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转眼间将京子的身体覆盖殆尽,尖锐的悲鸣撕裂空气,火焰甚至吞没空气,火势更加猛烈。
京子就像渴求水分般,踏出一步、两步,就这样在屋顶的边缘踩空。往天空抛去的身体,像是被吸引一般,往地上坠落。
俯视逐渐变成小点的京子,火焰与断罪的天使说道:
「那火焰在将恶意吞噬殆尽后就会消失……在到达地上之前,你有充足的反省时间,再见了。」
【〈gravity=0〉京子——退出。】
嗡的一声,磁场缩小、消灭。
扭曲这一带的引力——恢复正常。
「哼,京子被打倒了吗……不过,来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从头到尾看完两人的战斗的海因兹,以右手触摸火车。立刻如烟囱般弹出的形式,做出一个临时的立足之处,他更将火车的车轮部分,固定在塔的壁面上。
钢铁之兽发出叽~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总算平静下来了……」
重力的方向恢复正常,差点掉下去的悠娜立刻以钩子刺进火车的屋顶,卷回钢索固定,借由脚用力踩踏来支撑身体。
「做得好,悠娜!+喔喔。」
这时拓马对她这么说道。拓马不像她那样,可以在空中自由弹跳,所以他是从火车最后一节车厢,一边攀爬,一边接近悠娜。
「等、等一下,新人,别过来这里!」
「啥?什么呀,让我也来助拳吧。」
「不,那样是没关系……可是我、那个、现在……衣服……」
嗯?拓马往悠娜的身体看去。
覆盖在她身上的火焰,如今已经消失,她身上正在冒着烟。
几乎已经化成焦炭的破布,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但是大部分的肌肤仍是不成体统地暴露在外。
呼哇啊!?**!**!!
「——你、你那个身体……该不会……」
「对,没错,我一变成那个模式就会无法控制力量,放出过多魔力,所以我的『苍炎』已经几乎无法维持威力。」
「……果然啊。」
悠娜若无其事地说出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但,拓马在作战会议中就听过那件事了。悠娜说过她的力量纯粹是无法控制的诅咒。
海因兹从前方车厢大声说道:
「我知道的喔。那么再来就只剩帮你完全灭火了吧?魔女悠娜。」
他从怀中取出某个东西,那个像是扑克牌形状的物品是——
「「〈神之创生卡〉!?」」
都到了这时候才使出来。
「原来那个金边眼镜一直在保留实力吗!?甚至不惜牺牲同伴!」
「!别想得逞!」
悠娜迅速扣下右手的扳机,海因兹却露出微笑。
「稀有度高的〈神之创生卡〉有发动条件,我使用的这张卡是以金属为媒介,产生神的奇迹……好了,我就让你们见识瓦尔哈拉的战斗吧。」
〈神之创生卡〉会随着收纳在卡中的物品或现象的稀有度,在表面添加视觉效果,海因兹的卡片是表面有金箔加工的稀有卡。
对拓马他们这种底层军团来说,那是取得困难的资金力的象征。
「……创生,〈黄金之雨〉」
海因兹咏唱的瞬间,悠娜射出的子弹还没碰到他——就在空中烟消云散。
不只如此,连三人攀附的火车也化成轻飘飘的粉末。
如雾一般在天空飞舞,闪耀的粒子照亮夜晚的瓦尔哈拉。
「什、这是…………金粉?」
悠娜将钩子刺进塔里,固定住身体。
身在空中的海因兹甚至消除了自己的立足之处,张开双手,露出恍惚的表情说道:
「如何?很美吧?我所爱的元素序数79,黄金雾雨所点缀的战场……没有比这个更适合装饰瓦尔哈拉的夜晚了。」
然后他间不容发地双掌朝天,行使炼成的力量。
「炼成,埃尔福特之雨滴!」
以右手凝固金粉,在空中做出数支黄金箭。
「炼成,安斯巴赫之雷!!」
左手使大气中的气气爆发,箭群得到推进力,在空中疾射而出。
悠娜在千钧一发之际举起枪,扣下扳机,射出的子弹触碰到箭群,勉强点起最后的灯火。可是,即使受到那个火焰的灼烧,黄金箭仍然没有改变形状。
「哈哈,功亏一篑了呢!魔力减弱的你,力量根本不足为惧。好好记清楚了,由于延展性优越,因此容易改变形状……并且对热度、湿气、氧气等各种腐蚀都具有坚固耐性的物质——那就是黄金。」
黄金的熔点是一千零六十四c——苍炎的热度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
箭甚至将悠娜的子弹也变质为黄金,化为己用——朝着拓马与悠娜洒落。
「哈哈哈哈哈!」
拓马耳朵听到海因兹的大笑声,脸上露出痛楚的表情。
他用双手保护身体,而且源源不绝的黄金箭雨仍持续刺在拓马的身上,仔细想想,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血了,不愧是史上最强的炼金术师啊。
而且他仍在空中坠落中。
拓马与悠娜不同,无法以钢索攀附在塔上。
眼下瓦尔哈拉的街景就像缩小了一般。
另一方面,海因兹已经在塔的壁面,炼成以蒸汽为动力的移动电梯,轻松自在地往塔顶前进——那家伙真的什么都办得到,能力的泛用性会不会太高了啊。
这样下去会追不上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过。
——那是指如果是一个人的情形。
「新人,快抓住!」
悠娜的叫声传来,就在拓马坠落的十公尺左右的下方,钩子铿的一声,刺入塔的壁面。
没错,拓马知道她会这样,不——该说一直深信不疑吧。
这个状况对悠娜来说也是濒临败北的绝境。既然如此,她一定会像这样伸出援手。
「打算与我合作了吗?」
以前他曾问过相同的问题。对此,悠娜不甘心地回答: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这是为了获胜,所以——拜托你,帮助我!」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他们两人一定一直都是一个人吧。
所以,这说不定也包含在匹莉卡的作战之内。
『我为了让你们两位的感情有所进展而拜托你们去采买——但是讽刺的是,这场战斗似乎才会是达成那个目的的最佳舞台哦?』
是我想太多了吗?算了……不管怎么说。
受到同伴依靠的感觉并不坏。
拓马灵巧地往位于落下地点的钢索一踩,随即双脚用力,深深吸一口气后「呼!」地吐出。同时,他的血管剧烈脉动,两脚的肌肉膨胀,他就这样运用跳弹簧垫的要领,身体往上跳。而悠娜则是以双手握住钢索,站稳双脚,承受那样的冲击。
简直就像子弹一样,拓马以高速破风而去,一口气飞翔了数十公尺;他在空中保持平衡停住,眼前捕捉到的是——海因兹的背后。
「嗨,终于追到你了,金边眼镜。」
「什、什么————!?」
拓马扭转背肌,握紧拳头。
「结束了。」
『海因兹先生他们的脑中应该只有应付悠娜小姐的对策。』
『能够给他们好看的只有拓马同学唷!』
拓马全身冒出黑色瘴气,那是愤怒——简直就像具体表现出愤怒本身一般,瘴气不祥地膨胀起来,化成巨大拓马的形状。
呼唤死线的怪物——面对体现了这个外号的黑色罗刹,炼金术师大叫:
「唔!?不、不,还没结束!!被逼入绝境的是你们才对!!炼成!弗伦斯堡之千本枪!」
海因兹瞬间抓住长袍的胸口处,脱下长袍。
长袍之下是黄金的铠甲,铠甲闪耀了一下光芒,无数的利针如剑山似地飞出。
「——哈哈!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史上最强的炼金术师!保护自己的技术我也会啊!我说过了吧,瓦尔哈拉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你是笨蛋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拓马在愤怒到即将迷失自己之前,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听见『叮铃』的声音,不祥的黑暗氛围顿时逐渐散去。
——管他是bp六九八〇〇〇,还是史上最强的炼金术师,那都没有关系。
——不对弱者使用力量,这是拓马的誓言。
——而且也不可以忘记这场比试的规则。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规定,非得要打倒你不可啊。」
「啥……?」
接着,拓马的右拳奋力往前一挥,拳头削过海因兹的脸颊,弹飞了他的眼镜。
轰隆~~~~~~~~~~~~~~~~~~~~~!!
他的拳头击碎的是——塔。
「…………………………咦?」
有如反舰飞弹命中一般的冲击——不,那已经是爆击了。
塔承受不住这样的损伤,壁面浮现龟裂。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啪哩……!破坏的痕迹交错纵横,有如蜘蛛网一般。而在下一个瞬间,由于龟裂的关系,又像是被怪物捏碎一般——
——塔断成了两半。
「怎、怎么可能!?」
塔的上层倾斜,朝着海因兹与拓马的方向倒下来。
「——咿、咿!?」海因兹蹲下来护住头。
他偷偷地朝拓马看了一眼,拓马则是毫不畏惧地站在海因兹造出的立足处,甚至用拳头将倒下的塔也击碎,接着仰望天上说道:
「最后就交给你了——悠娜!」
……这时海因兹才终于察觉拓马真正的意图,发出「啊」一声窝囊的叫声。
当拓马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被钢索牵引的美少女往上空飞升。
以两颗红月为背景,她在塔顶上落地。
——塔顶有着背对着月光的十字架,以及被捆绑的亚人女童。
只要救出她,这场战斗就胜利了。
海因兹一直轻视她,只是把她当成实验品,轻视她的生命。
「……!!」
但是当海因兹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无能为力了。距离固然不用说,而更大的败因是刚才拓马的一击,让他吓得腿软。
悠娜救出琪琪,将她抱起来后,就降落在拓马他们的身边。金色的头发在夜风中摇曳,因为逆光而闪闪发亮。
——比黄金更美丽,比黄金更具神秘感。
拓马在两人的落下地点接住她们的身体,对着悠娜问道:
「呐,你憧憬公主抱吗?」
「…………你是笨蛋吗?」
海因兹看到那幅情景,懊悔地紧咬牙齿,无力地垂下头。
————因为胜负已决——
【game!winners——《零落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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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海因兹还是京子,结果都安全无恙。袭击京子的那个苍炎,结果只是用来勾起她的恐惧,杀伤能力很低。苍炎在她降到地上时消失,因此她才能靠着操作引力,安全地成功着地。
拓马一边佩服着恐怕在战斗时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的悠娜,一边往前看去。
——现在,拓马他们降落在深夜杳无人迹的莫尔达特商店街。
眼前则是猫耳女童琪琪。
「对不起,给两位添麻烦了!然、然后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琪琪似乎一直被强制入眠,当她一醒来,立刻对拓马他们拼命鞠躬道谢。
「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战,你不必在意。」
「不,不行!那样我会过意不去!」
「哎……就算你说不行我也……」
「所以下次请来我的卡片商店玩!」
「嗯?啊啊……」
这么说来,那时候原本是在购物吧。
「——ok,我知道了,那么下次再去打扰啰。」
话一说完,少女开心地靠近到拓马的眼前,踮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