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宫寝殿内,苏太后妆扮完毕,把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放在了妆台上,然后扶着沈莉的手,被女官和宫女簇拥着出去了。
兰女官留在寝殿内,认真地整理着苏太后挑拣后落选的衣服,有两个小宫女在陪着她。
兰女官笑着吩咐道:“林湘,朱菊,你俩先去收拾熏笼上的衣物吧!”
两个小宫女答应了一声,转身往熏笼那边去了。
兰女官闪电般拿走了妆台上那个精致的白瓷瓶,塞进了袖袋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瓶放在了原处。
这时候小宫女林湘扭头问兰女官:“兰女官,这条百花裙是叠起来,还是悬挂起来?”
兰女官走了过去,看了看,道:“这条百花裙太后甚是喜欢,先悬挂起来吧,若是过几日不穿,咱们再叠好收起来,存入库房中。”
太后娘娘极爱妆饰衣裙,许多衣服都是底下人费尽辛苦制出来的,却根本未曾被太后穿用过,就收进了库房里,从此不见天日。
就算是穿用过的,太后不穿重复衣物,也都是穿一次,就要收起来了。
兰女官抚摸着这条百花裙,叹了口气。
她是绣女出身,深知制成这满绣的裙子,不知要费绣女多少功夫,有的绣女年纪轻轻眼睛就熬瞎了,送到太后这里,也不过摆一摆就被弃置,真是造孽。
林湘低声道:“听说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很节俭......”
兰女官看了林湘一眼,林湘会意,低下头不敢出声了。
镇南侯被朝廷逼得越来越紧,太后性子也变得愈发暴虐,她们这些侍候的人日日都提心吊胆。
苏太后歪在凤榻上,两个小宫女跪在榻前给苏太后捏脚。
苏太后养了一会儿神,忽然吩咐心腹女官沈莉:“妆台上放着的那瓶香露,你去拿了吧,寻个机会给那小蹄子。”
沈莉答了声“是”,去了寝殿,拿了妆台上放置的白瓷瓶,放进了腰间的香包里。
洪武帝、许皇后携了皇太子太子妃及诸王爷王妃公主皇孙郡主来给苏太后请安。
因人太多了,正殿盛不下,东宫的四位淑女,几个亲王的侧妃和夫人,都立在廊下行礼。
苏太后不愿意去太庙,嫌那里冷森森的,便道:“哀家今日略感不适,皇帝皇后带着太子太子妃众人去太庙祭祀吧!”
沈莉侍立在殿外,装作扶立在最东边的姚淑女起身,把那个小瓷瓶塞进了姚淑女手中。
姚莲儿不动神色,握紧了手中那个小瓷瓶。
据说苏太后当年得先帝多年盛宠,凭的就是手中这瓶媚香香露。
希望她姚莲儿也能一击成功,获得太子宠爱。
从太庙祭祀回来,洪武帝许皇后在琉璃阁设了家宴,大周皇室济济一堂,欢庆除夕。
似锦与林岐并肩坐在东侧。
她看着满殿的皇子、公主、皇孙和郡主,觉得怪糟心的——洪武帝真的跟乡下养猪户养的那种种猪一样啊,一个人繁衍出这么多的子子孙孙。
将来这些子子孙孙再繁衍出无数的子子孙孙,可都得大周百姓供养啊!
除夕夜宴结束之后,林岐和似锦带着四位淑女回了东宫。
下了辇车之后,似锦看着过来行礼的四位淑女,微笑道:“太晚了,不用你们侍候了,都回去歇着吧!”
待四位淑女退下,林岐才挽着似锦的手,慢慢向东宫正殿走去。
似锦洗罢澡出来,见林岐坐在锦榻上看书信,便走过去道:“小凤凰,你不觉得大周皇室的皇子皇孙太多了吧?他们将来分封到各地去,势必会繁衍出无数皇室子孙......”
林岐抬眼看似锦,眼睛清澈:“白又胖,大周不过立国百年,却已经繁衍了超过五万的皇室子孙。户部每年要拿出一百多万两白银养这些皇室子孙。皇室子孙已经成了沉重的负担。”
“我前些时候正与和先生讨论这个问题。和先生的意思是,亲王不再世袭,逐步让那些皇室子孙学会谋生,自谋生路。”
似锦点了点头:“这得制出完善的章程,以免有人冻馁而死。”
两人聊了一会儿,兴奋起来,又一起去西偏殿查资料去了。
元旦大朝会结束后,林岐陪着洪武帝去了御书房,似锦则在福宁宫陪着许皇后。
似锦向钱丽香学习,亲自画了一幅老子画像,裱好后献给了许皇后:“母后,这画像是儿臣画好后自己裱的,相框也是儿臣亲手做的。”
许皇后痴迷道家,见了画像果真喜欢得很,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笑吟吟问似锦:“似锦,母后很喜欢,你要什么赏赐,只管母后说。”
似锦给许皇后斟了一盏花茶,道:“母后,我在宫里呆久了,有些无聊,想去金明池行宫住几日散散心。”
许皇后想了想,看向似锦,笑了起来:“深宫寂寥,母后都明白,这样吧,你和小凤凰商议一下,若是他有空,让他带你去!”
似锦大喜,起身屈膝褔了福:“谢母后。”
又撒娇道:“母后,待会儿小凤凰过来,您和小凤凰说,好不好?”
许皇后开心地笑了:“好好好!”
夜深了,林岐从御书房过来,又陪着许皇后坐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似锦离开了。
女官郑玉梅与王云芝服侍许皇后起身卸妆洗漱。
郑玉梅笑道:“皇后娘娘,皇太子很疼爱太子妃呢,小两口如胶似漆的,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能够传出好消息。”
王云芝知道郑玉梅那点心思,抬眼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