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非凉冲着轩辕澈盈盈一笑,轩辕澈心中不由地一动,这二姑娘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笑,这笑容竟然如此的清纯,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竟然有这般清澈的笑容和眼眸。
"四皇子这腰上的荷包倒是精致啊,不像出自一般俗人之手。"
轩辕澈刚刚的心动,立刻转成心悸,糟糕,刚刚青晏给自己佩戴的时候,他没法子拒绝。本想着一出门就给摘下来,可是直接来了这个万花楼,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青晏的绣功是独特,尤其这松竹是她的一个特色。
轩辕澈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腰间的荷包。可是已经晚了,一桌子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尤其轩辕琪,当他看到那荷包的时候,眼角微微一抖,但立刻也就平复了。
轩辕澈抓住荷包的手缓缓放开,笑容还在,但多少有些僵硬:"二姑娘好眼力!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一个小礼物而已。"
佟非凉继续笑着说:"这样的朋友还真是不一般,这荷包绣的如此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恐怕这样的一份心意,外人求也求不来的。若是四皇子的心上的人话,那非凉在此先向四皇子道喜了。"
轩辕澈难得失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抖动两下笑笑带过了。
佟非凉才不会轻易放过轩辕澈呢,继续说道:"咦,四皇子刚刚不还闲非凉说话少吗?如今说了,怎么却是这般的表情?唉,所以说,皇子的性子还真是难捉摸,难伺候地狠!"
轩辕澈硬着头皮恢复了笑容:"佟二姑娘真是爱说玩笑,两位弟弟,四哥也刚刚回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轩辕澈立刻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隐藏在长袍袖子中的手紧紧攒成了拳头。好一个佟家二姑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将自己花了这么多年,安置的一颗绝好的棋子就这么曝光了。
轩辕澈一出万花楼,就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怡红院,将青晏做的干净点,我今后都不再想看到她,以及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说完,轩辕澈将腰间的荷包狠狠地摘了下来砸在了地上,一旁的小厮捡了起来,诺了一声就消失了。
佟非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依着轩辕澈谨慎的性子,这个棋子他一定是要弃掉的了。她记得,这个棋子可是在轩辕澈夺位初期建下了不少功劳的。不然最后,轩辕澈也不会将她安置在王府中。只可惜,这个女人可能一开始就没有认清楚轩辕澈的面目,她本就是轩辕澈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就和她佟非凉一样,轩辕澈又怎么会让她们在他登基之后还存在于世上呢?
她们的存在就是在血淋淋地提醒轩辕澈,他的内心有多么肮脏与无耻!
"五皇子的脸色为何一下子变得不太好了?"佟非凉笑了笑,自从轩辕澈走后,轩辕琪的脸一直有些僵硬。准确的是,自从他认出那个荷包以后,轩辕琪的脸色一直就不太好。
轩辕琪没有说话,佟非凉接着说道:"原来五皇子也识得那个荷包啊。"
轩辕琪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佟非凉,佟非凉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啄了一口杯中的酒,直接说道:"好像京城的司马大人,也是这怡红院青晏姑娘最好的蓝颜吧。司马大人是不是也是这次向皇上进言的其中一人?好像司马夫人与皇贵妃的关系也颇深吧!"
轩辕琪终于说话了:"好似这天下就没有佟二姑娘不知道的事情一般。"
佟非凉的笑容很淡:"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秘密,除非不做,有几人可以坦坦荡荡的。五皇子,今天的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非凉不防再说的明白一点,你以为自己不争不抢,别人就会当你没有这个意图吗?你以为平日里与你谈笑风生的人,就都是你的兄弟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软弱!你想要的的东西,你不敢去争;你想做的事情,你不敢去夺!若是今后,你还是如此,那佟非凉敢说,你这一世注定就是个失败者,也只能在失意的时候在这万花楼里喝点糯米酒罢了。"
轩辕琪的酒杯端起来又放了下去,整个人有些失态,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翩翩美少男的模样。他身边的幕僚也这么说过自己,可是都没有佟二姑娘说得这么直接,这么透白。佟二姑娘的话仿佛一把利刀,硬生生地插在了自己胸口。
轩辕琪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一个急急躁躁的身影冲上了万花楼的三楼。当一双焦急万分的眼睛看到佟佳容的瞬间,那人也平静了下来。
"五皇子,你也在。"姚三少大喇喇地坐了下来,非要挤在佟非凉和佟佳容的中间。
佟非凉就是不动,依着佟非凉的武功,姚三少也没法子坐下来,佟佳容都快被挤下去了。
"我说佟二姑娘,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就不懂得让一让吗?"姚三少没辙了。
佟非凉学着佟佳悦的语气,说道:"姚三哥哥,这么多位子,为何你非要坐在我们姐妹中间呢?呀,莫非是刚刚和我四妹妹挤着坐,习惯了?"
姚三少的脸瞬间就绿了,看了看一直都不正眼瞧自己一眼的佟佳容。姚三少立刻双手合掌,不停地捣啊捣,求着佟非凉绕过自己。
佟非凉看姚三少态度还算诚恳,这才愿意稍稍往轩辕旭身边挪了挪,姚三少如愿坐了下来。
"不打扰几位雅兴了,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见姚三少来了,恐怕刚刚的话题也无法继续了,轩辕琪站起了身子,向几位告辞。
临走前,轩辕琪又看了一眼佟非凉:"佟二姑娘今天的话谢谢了。"
"谢是没用的,关键还在你自己,本来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算是我多嘴了。"佟非凉耸耸肩膀。
轩辕琪转身离开了。
"这万花楼的酒菜有什么意思,咱们要不要出去转转?如今盛夏,百花绽放,好不容易佟二姑娘和三姑娘出府一趟,咱们去京郊走一走吧。"姚三少提议,希望这样的好想法,可以哄回美人笑。
"盛夏,百花绽放,姚三少,你的常识不太好吧?"佟非凉不领情。
"佟二小姐,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管它有几朵开,反正去京郊转一转,您也不吃亏,您看行吗?"姚三少也急了。
"走吧,恐怕再不走,姚三少要将这酒楼拆了,来向佟三姑娘表达决心了。"轩辕旭第一个站了起来,兄弟,帮你也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
刚出酒楼,某人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个大蜡烛,实在不适合继续跟下去。
佟佳锐对着轩辕旭说道:"堂主,属下先去办点事儿。酉时咱们在佟家后门见吧。到时候我和她们一起回府。"
轩辕旭点点头,佟佳锐立刻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佟非凉望着佟佳锐消失的方向,这孩子如今倒是越发的老练。
四个人租了一架轻便马车变向京郊驶去,刚到了目的地,这个姚三少就不知道把佟佳容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小子是个老手,看来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小姑娘来着京郊欣赏"百花"了!佟非凉心中暗暗给姚三少记着小黑账。真让老实巴交的佟佳容嫁给姚三少,佟非凉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啊!
"你好似对四哥有着很不一样的情愫。"
佟非凉的思绪被轩辕旭那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拉了回来。
"什么?七皇子是指我和四皇子今天说话说得比较多吗?印象中好似我和五皇子说得也挺多的吧,而且还很重要呢!"佟非凉打着哈哈。
"聪明如你,又何必和我打哑谜呢?你和五哥说的虽多,可是处处都是针对四哥所说的吧。你其实就是想和五哥说,要防范四哥!"轩辕旭不给佟非凉打哑谜的机会,直接把话挑明了。
佟非凉索性也不再装下去:"是!我讨厌你们家四哥!讨厌他一副道貌岸然虚假的外表。如此坦诚,七皇子你满意了吗?"
"为何?"轩辕旭追问道。
刚刚一问完,轩辕旭就有些后悔了。他心中有些忐忑。说来好笑,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害怕佟非凉的答案。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除非有情,否则连关注都会很少关注的。尤其佟非凉这个人,她是个外表很冷漠的人,几时看过她对任何事物留过意,别说这般针锋相对了。
"我讨厌世人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就是我!你讨厌你家四哥明明钟意的是我大姐,却还在船上对我那番假心心。我讨厌你家四哥,明明对皇位内心渴望无比,可是却还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讨厌虚假的人,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揭穿他!而且,若是没有他,恐怕如今我还是个单纯的佟家二小姐,何必要被佟姚氏算计,弄成如今这般步步为营。七皇子,如此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轩辕旭突然有些自责,可能是自己有些小心眼了,弄得非凉如此的激动:"非凉,对不起。但,关心则乱!"
佟非凉一抬头,对上了轩辕旭的眼睛,那么诚恳,那么认真。佟非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十分急促,态度十分恶劣,因为她将自己对轩辕澈的所有的恨都发泄了出来。每每提到轩辕澈,她都容易激动,内心仿佛被啃食了一个硕大的黑洞。
但,轩辕旭,为何这一世总是如此温柔,体贴!关心则乱,虽然仅仅只有四个字,可是却表达了他太多的含义。
佟非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轩辕旭伸出手想要拉住佟非凉的衣角,可是佟非凉却躲开了。轩辕旭看了一眼自己抓空的手,笑得有些苦涩。
见过轩辕旭太多的笑容,有温暖的,有阳光的,有爽朗的,有淡淡的,唯独这一次的,不知为何,佟非凉看到之后心有些发酸。这下倒是轮到佟非凉心中有些自责了。
佟非凉站在那里,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道:"七皇子,我是个不健全的女子。我的心不如佳容那么纯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的心也不如佟佳悦那么笃定,只要她想要的她就一定要得到手。我的心甚至连佟倾辰都不如,我没有她那么自私,若是我自私一点,我可能可以坦坦荡荡地接受你对我的好。我的心是颗不完整的心,我在用自己争取来的时间去做自己觉得应该也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我无法对别人好,我也无法接受别人对我的好。不知道,我的这番话,你听懂了吗?"
轩辕旭的笑容又恢复成了温暖的,仿佛刚刚从未受过伤一般。轩辕旭好似没有听见佟非凉说得这段话,走到湖边坐在了湖畔的石墩子上。然后伸出手,拍一拍自己旁边的石墩子。
"坐!"
佟非凉被这个轩辕旭有点搞懵了,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轩辕旭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湖面,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三岁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去了应天宫。在应天宫里我是大周国的皇子,在皇宫里我是应天宫的弟子。从小,我就是在这样的格格不入的环境里长大的。"
佟非凉扭过头去,看着轩辕旭,这个男人竟然开始和自己说自己的身世。佟非凉很想喊停,这一世,她不想牵扯太多的感情,可是轩辕旭那低沉慵懒的声音仿佛拥有一种魔力,让她无法喊停。
轩辕旭继续说:"所以我用的我的拳头,让应天宫中所有瞧不起的我的人都闭了嘴。我也用我自己的冷漠让所有皇兄对我感情生疏。甚至他们都无法感受到我对父皇的感情,如此,他们也才放心,如今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彻底彻尾的应天宫的弟子。"
"从小,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无法感受到我自己的心,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后来我才发现,上天其实对我不薄,我的身边其实有很多很好的人。我有很好的师父,有很好的朋友,还有我的母妃,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一直在我身后保护着我,温暖着我。"
"非凉,你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而是你在用冷漠无情封闭自己的心。因为你怕受伤害,因为怕自己动情,甚至你怕有太多的牵挂,让你无从完成你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凉,我想问,若是你此生无牵无挂,你活着的这一生又有何意义呢?更何况,非凉你不是一个感受不到爱的人!连那一树玉兰花你都心疼成那般,更何况人,更何况爱呢?正因为你内心里太渴望爱,太渴望有人关心你,呵护你,所以你怕你走错一步,就无法挽回了!"
佟非凉一时之间都无法呼吸,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了,她凝视着七皇子。她实在没想到,活了两世,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一个自己从来没去真正认识过的七皇子。
轩辕旭也转过身子,看着佟非凉,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佟非凉的那对玉兰花耳环。
"你就如这玉兰花一般,在我心中永远是高洁、纯美。对我来说,你不是不完整的,或者也可以说,正因为你的不完整,所以我觉得我们俩是一类人。我愿意去做你生命中那个将你从冷漠黑暗中领出来的那个人。非凉,我不需要你马上接受我,也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复,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请你试着去信任我,也许你会发现,这人世间还是有人可以信任的。"
佟非凉突然内心中急剧地害怕起来,她这一世,不怕与人斗,甚至不怕与天斗。可是她怕有人对她如此的好,她怕自己又像上一世那般傻傻地相信一个人,最后竟连生命都没有了。佟非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退后了好几步。
"轩辕旭,你不会知道在我生命中到底发生过什么。对我而言,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请你不要搞得很了解我似的。"
佟非凉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蹭地转过身子去,她无法再和那样炽烈的眼神对视。她好害怕他看穿她的内心。怎么回事?为何,自己这一世,竟然还这么脆弱,竟然抵不住别人的几句话。是因为轩辕旭太真诚了吗?她甚至不愿意去将轩辕旭和轩辕澈对比,好似那样,就是在侮辱了轩辕旭一般。
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这个轩辕旭竟然将自己的心都搞乱了!
久久地,佟非凉发现轩辕旭没有再说一句话,佟非凉突然好害怕,轩辕旭就这般离开了。可是,佟非凉不敢转身,她怕自己转身,再看到轩辕旭的样子,自己就会妥协。她的仇还没有报,她的恨还没有消,如今,怎么会突然又多出了一个轩辕旭让她如此的为难呢?
最终,轩辕旭的声音还是响起了:"若是可以,我真心希望我能明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那个五年前那般单纯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冷漠的样子。非凉,我不怪你的冷漠,我只怪那些害你的人!但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也可能是老天在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知道,什么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着急,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搞清楚,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这里等你!走吧,既然来到这里,咱们也该去欣赏欣赏姚三少所谓的百花,不然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说完,轩辕旭就先向前走了起来。佟非凉听到轩辕旭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没走一会儿,果然看到一大片的向日葵,两人走在花海之中,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佟非凉不小心被花根扳了一下,轩辕旭立刻回头轻扶起佟非凉,随后就立刻放开了手,又走到前面。
佟非凉看着这样一个男人,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真的乱了。正当佟非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就听一旁传来了佟佳容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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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终于码完了,飘走,看完今天的,大家不知道是个啥想法啊?留言啊!分享一下。本来想写非凉再残酷一点,但怕你们这些人而太脆弱了,咳咳,但爱情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爱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