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易深目送她离去。
半日后。
白脉脉崩溃地大叫:“你这个混蛋,不是说了放我走吗?”
“我是放你走了啊。”易深点了她的穴,把她像货物一样丢到马背上,慢悠悠地牵着走,“谁让你走得慢呢。”
“你、你耍赖!”
“这个罪名在下不敢当,我说了放你走,可没说不再抓你。”易深悠悠道,“可惜了,马上就要到山庄,你大概是遇不到第二个肯借你银子的人了。”
白脉脉气得差点哭出来。
*
易深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试剑会前将白脉脉送回了白家。
江湖三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乃是正道人士切磋武艺、互相交流的盛会。白脉脉自小在山庄里长大,早早看腻了,可她身为庄主千金,不可不出席,尤其白庄主早有安排,准备在会上为她择一佳婿。
“此次多亏易少侠了。”白云汉看着哭闹不休的女儿,苦笑着说,“老夫教女无方,教女无方啊!”
易深道:“令千金天真烂漫,嫉恶如仇,大有江湖儿女的风范。”
白云汉拈须而笑。他心里有好几个女婿人选,易深便是其中之一,他武功高强,在江湖中素有侠名,又背靠六扇门,有官府背景,比起朝不保夕的其他江湖人,更适合养在深闺的女儿。
但女儿自小被他养得骄纵,他不敢当面说穿,只盼着他们能自己培养出感情,做父母的再顺水推舟就好。
“易少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妨在庄中稍住些时日。”白云汉心思百转,面上却只有长辈的慈爱,“正好也让我那不成器的闺女好好谢谢你。”
“白庄主盛情,原不该辞,只是在下有事在身,恐怕不能从命。”易深婉拒。
白云汉也不勉强,又道:“那么十日后的试剑大会,少侠可一定要来。”
易深应下,恭敬地告辞离去。
然而,他拒绝白云汉并不是真的有事,只是不想离白大小姐太近罢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他是真的受够了,宁可自己掏钱,在僻静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这么一来,他又遇到了茶摊上借银子的姑娘。
“易公子,这么巧?”她也很诧异。
他扬起眉梢:“我记得姑娘仿佛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
她笑了:“是,我说过,我叫曼陀。”
易深的眼光瞬间变得深邃:“曼陀?不知姑娘和魔门有什么关系?”魔门的图腾是黑色曼陀罗,代表了死亡,每次出现,都会收割无数性命。
“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她侧过头,几缕秀发落到鬓边,“叫曼陀的人,一定和罗刹门有关系吗?”
易深道:“不一定,但姑娘行走江湖,毫无忌惮之意,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你怀疑得很对。”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易深唇角的弧度慢慢收了起来,变得严肃而锐利,仿佛剑将出鞘。他问:“曼陀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
“易公子似乎对我很好奇。”
“试剑大会即将开始,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容不得别人不好奇。”
曼陀便道:“我听过你的事,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我们得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我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而你,告诉我一桩血案的来龙去脉,可好?”
易深眉关紧锁:“什么血案?”
她抬起眉梢,不言不语。
他谨慎地思考片刻,答应了:“好。”
“那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她在前引路,“来我房间吧。”
江湖儿女不怎么讲究,易深跟了过去。
曼陀极有诚意,开口便道:“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罗刹门的人。”
易深轻轻动了动手指,忍住了拔剑的冲动——这个女子迄今为止没有伤过人,也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身为捕快,他不能对无辜的人下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答反道:“我想知道十八年前殷家的灭门惨案。”
这个答案出乎易深的预料,他皱起眉头:“殷家灭门的惨案,乃是魔门一手所为,你身为魔门圣姑,问这个做什么?”顿了片时,又讽笑,“该不会是想知道有没有幸存者,打算斩草除根吧?”
“如果这桩惨案有幸存者的话。”她平淡地说,“大概就是我了。”
易深愣住。
“教主告诉我,杀我父母的乃是白云汉,要我为他们报仇。”她负手立在窗前,眺望远处花团锦簇的白日山庄,“当然,他没说我是殷家的遗孤,我猜的。”
易深:“……”殷家的遗孤成了魔门的圣女?是谁给了你这么猜测的勇气?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你不信?”她缓缓道,“看来你办的案子还不够多,见过的事太少了。”
易深啼笑皆非:“曼陀姑娘,你要我信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吧。空口无凭,恕我不能奉陪。”
“你会奉陪的。”她道,“如果白云汉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我就要杀了他,如果不是,我自然不会找他麻烦——易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易深当然明白,她是在威胁他,如果不帮忙,而白云汉又不是真凶,等同于他这个六扇门的捕快坐视了冤案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