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2)

第304章

鸟雀停枝,晚霞西染。

殷渺渺不意慕天光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我错了吗?”

他摇了摇头, 神色平静, 眼眸清亮, 可见不是为了讨好她而说的违心之话。

这真是大大出人预料, 她不禁问:“为什么?”

“在乾坤镜里的时候,我听岳不凡说过一句话。”慕天光的语调十分缓慢, 因此更显慎重,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这据说是凡间一部兵书里的话, 我深以为然。”

“是孙子兵法。”殷渺渺更意外了,这和慕天光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没问是哪部兵书,便没有接这句话,依旧往下说:“那时,我就想起了五城之乱, 你不伤一人, 就保全了五城的修士和数不清的凡人。这不是拥有实力就能做到的, 不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你这么说我……”她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 盈盈欲笑, “真是让我觉得惭愧。”

“是我的肺腑之言。”他望着她的双眸,认真道,“于修士而言,或许大部分的事情都能以武力解决,然而,有些关乎许多修士的大事,就未必如此了。你所做的,是大部分修士做不到的,不必为此困扰,乃是我等俗人……不及你。”

她的眼波蓦地流动起来,宛若脉脉秋水,谁能想到,慕天光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说出这般话来,字字句句,说得她心肠都化了。

他理解了她,认可了她,甚至接受了过去不赞同的事。

“天光。”她欺身上前,紧紧拥住了他。

慕天光收起剑,双臂坚定而有力地抱住了她,一字一顿道:“虽然道途有殊,我亦与你同行。”

说不出的欢喜涌上心头,因思虑而拢起的眉梢尽数舒展,她抬起头来,眼里只映出了他一人的身影:“好。”

顿了顿,复又笑,“好。”她又说了一遍。

电光石火间,慕天光品出了其中的意味,蓦然心喜,想说些什么,然喉头哽涩,偏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唇间舌下好似含了蜜糖,甜得人心颤。

两人静拥片刻,殷渺渺才推开他,若无其事地说回正题:“既然你不觉得不好,那我便要继续问了,除了刚才提到的,你还看出了什么?”

话题转变得太快,慕天光顿了好长时间才找回思绪,又细细回想了会儿,答道:“尸体。”

“怎么说?”

“据我所知,收殓尸身的阵法不是没有,过往道魔大战,死伤无数,许多魔修的身上带有魔气,为防不测,会使人收集到一起焚毁。”慕天光凝眉道,“这样的阵法更为简单,像寒鸦堡那样人没了气就会被传走的前所未见,不是阵法师做不出来,而是太过复杂,没有必要那么做。”

殷渺渺同意他的看法,如若仅是要打扫战场、掩埋尸首,那么选在他们离去后自动启动阵法就行了,不必大费周章布让人堪堪死去就被传送走。

如此作为,必有隐情。

“只是要尸体的话,用不着这么复杂,难道是必须要刚死透的人?”她沿着这个思路琢磨了半天,仍不得法,只好暂且放下。

而后几天,殷渺渺也问了乔平和飞英,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借着闲聊的功夫和陪同烈正文去的庚剑扯了几句,打听到他们的遭遇大同小异,别的却也没了。

她寻不到突破口,只好把希望放到听灵真人身上。可是,等了好几日,从烈城主口中得来的却是“听灵真人正在闭关”的消息。

每条路都被堵死,殷渺渺纵有千般疑虑,亦只能就此罢手。

他们与烈城主道别,继续开始了历练之行。

*

寒鸦堡。

洞室里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

矮的人说:“第四层竟然被毁得这般厉害,修补起来可不容易。”

高个的人摇了摇头:“这不是最麻烦的。来的那几个人里,那个女修疑心甚重,险些被她看出端倪来,亏得我人放得快,可是匆忙之下难免突兀,保不准他们会起疑。”

矮的人不以为意:“您多虑了,谁能想到我们在做什么?起疑就起疑,反正他们也找不到这里。要我说,最难办的是修补的费用,这可是好大一笔灵石呢。”

高个的人没有争辩,点点头道:“这的确要紧,其他倒还好说,绘制恶鬼纹的火离砂不够了,你想办法尽快弄一点回来吧。”

矮个的人似乎有点生气,嗔怪道:“您该早些和我说,火离砂那么稀有,一时半会儿未必弄得来,还容易被人盯上。”

“火离砂的用途多着呢,你寻些隐蔽的路子就是了。”高个的人笑了起来,“如你所说,我们做的事这般隐秘,谁能想得到寒鸦堡身上来?再不济,曲家后人的名头也可以拿来用用……你说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话大有深意,可矮个的人似乎没听出来,嘟囔道:“就知道使唤我,好在一年后就是黑沙城的鬼节了,我就去那里找找看能不能弄到点火离砂吧。”

“小心行事。”

“我知道。”

凶牙群山。

向天涯和文茜终于到达了旋风山脉。和想象中一样,旋风山的情形与稻禾庄十分类似,前一刻,他们还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密林,待走近了,才发现绿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泥泞的土黄。

带路的是一只毛色驳杂的小狐狸,他只化了一半的形,赤色的大尾巴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的,像只毛乎乎的掸子。此时此刻,他伸着自己的狐狸爪子,细声细气地说:“前面就是旋风山脉了。”

向天涯站在高处,眺望着远处平如镜面的泥沼,感慨道:“果然一模一样。”

文茜的注意力却不在山上,敏锐地四处观望:“不是说此地有人守卫?人在何处?”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脖子后面吹来一阵冷风,一个丝滑又尖利的声音问:“哦,灵香山的小狐狸,你带人修来这里做什么?”

文茜的头皮霎时间就绷紧了。

一个脑袋掉了下来——不,准确地说,是有人倒吊在树上,和她打了个照面,而且鼻子和鼻子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寸。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