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上次季城相斗不过是完成任务,这一次,却是赌上性命与未来。谢小莹发了狠,拼着自己被妖兽咬伤,在文茜身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张斐然看着焦急,他与谢臣俊的对峙也陷入了僵局。谢臣俊仿佛并不打算置他于死地,一昧闪躲避让,但当他想去援助文茜时,他又会突然冒出来拦住他。

一来二去,他就明白谢家人真正的目的所在——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文茜。

而文茜是万万不能死的。

她是文家灭族惨案的幸存者,是亲历过谢家水牢的受害者,是比蔡家兄妹以及他更有说服力的人。

张斐然宁可是自己死了,也不想在复仇的九十九步功亏一篑。

文茜的修为本就比谢小莹低上一些,全靠万兽图以弱胜强,而万兽图的幻影是依靠她的灵力作为支撑存在的,以她现存的灵力,完全不能和谢小莹硬拼。

张斐然凝出剑意,意图逼退谢臣俊。

然而,谢臣俊突然分出了一个幻影,两人各站一侧,同时举起了手中之剑。无影身共有三重,先是隐蔽身形,再是分出幻影,最后则能修成身外化身。

谢臣俊年纪轻轻已然修到第二重,哪怕只是分出一个幻影,但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张斐然感觉左边那个灵力更充沛些,便将剑意左挥,谁知剑意居然穿透身影而去,分明就是假身。

而在右边的谢臣俊欺身上前,灵力灌注剑身,朝张斐然的丹田刺去。

张斐然暗叫不好,连忙闪避,但谢臣俊的剑已割裂了法衣,剑刃划过腰腹,皮掀肉翻,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谢臣俊又施展了无影身,刚才那一剑从右向左,这一剑从左向右,居然不知是什么时候调换的身形。

张斐然捂住伤口急急退避,谢臣俊的速度却比他还要快,紧紧黏住了他。

一剑出手。

张斐然只好调整身形,打算舍了臂膀护住丹田。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谢臣俊这一剑来得又汹又厉,分明不打算放过他,可剑快要劈向他的时候,灵力却开始溃散了。

等到了张斐然身前,威力已然不足一半。

张斐然管不得是不是计,反手一剑刺了过去,谢臣俊没有躲开,不,确切的说,他是躲不开。

他重重摔倒在地,嘴唇泛青,乃是中毒之兆。

张斐然是剑修,向来不屑于在剑上淬毒,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乘胜追击,一剑刺穿了谢臣俊的丹田。

“十哥!”谢小莹惊叫起来。

张斐然解决了谢臣俊,立即去援助文茜。谢小莹却已无心恋战,主动退到了谢臣俊身边,焦急道:“十哥,你怎么了?”

“我……”谢臣俊丹田被刺不说,裸露在外的皮肤已变成青紫色,“中毒,咳。”

他口中喷出鲜血,灵力涣散:“十七妹,别、别管我。”

“十哥。”谢小莹眸中泛起泪光,“我带你回去。”

毒素漫上心脉,丹田已毁的谢臣俊无法用灵力护住要害,内脏腐化成血水从口中喷溅而出:“蠢货……不要、不要放走文茜。”

不错,必须为十哥报仇。谢小莹咬紧牙关,两颊的肉不停哆嗦:“是。”她纵身反扑,双剑各攻击一人,有两名谢家子弟解决了恼人的妖兽,纷纷施以援手。

文茜的灵力逐渐不支,她吞了两粒补灵丹。

谢小莹的情况不比她好多少,一只妖鼠趴在她背上,死死咬住她的脖颈,几乎撕下一块血肉来,温热的鲜血混杂着汗水浸透了法衣,但她仿佛不觉得痛,一招更比一招狠辣。

张斐然低声道:“我断后,你脱身。”

文茜不托大:“好。”

张斐然凝了剑意,谢小莹不曾学会无影身,躲避不及,硬是吃了他一剑,待回过神来想要反击时,两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谢小莹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鲜血从衣角滴滴答答落下来,宛如春季缠绵的细雨,断也断不了。痛觉霎时间恢复了,四肢百骸痛着不算,骨头缝里仿佛也扎了针进去,站也站不稳,跌坐在了谢臣俊身边,泪如雨下:“对不起,十哥……我没用……”

“听着,”谢臣俊五脏六腑都化为了血水,勉力支撑着一口气,“回、回去向家主请罪,去、去禁……禁地思过……”

谢小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十哥,十哥……你不要丢下我。”

她刚从廖城到谢城时不懂事,不晓得嫡系和旁支究竟有什么区别,待一时意气得罪了嫡系小姐才知道,原来同是谢氏,旁支天生就矮一个头,站位要错半个身位,斗法绝对不能赢,连听课时的蒲团都坐不了第一排。

她气得大哭,想要回廖城去,是谢臣俊点醒了她,后来又处处提点,两人不是亲兄妹,但在谢城相依为命,胜似亲兄妹。

但现在,他要死了,她却不能为他报仇,白白辜负了他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最后一刹那,谢臣俊回光返照,明明喉管都要烂了,还能说出一句囫囵话:“好好修炼,莫耽情爱。”

“好,我答应你。”谢小莹失声痛哭,“我听你的话,十哥,我一定听话。”

埋骨之海的太阳灿烂又热烈,谢臣俊却感觉到脸上有了些许水意,然而,不过一刹那,湿润的感觉就随风而逝了,就好像他的生命一样。

太短暂,太匆忙。

很远的地方,逃过一劫的张斐然突然问:“谢臣俊是怎么回事?”

“廖雨给他下毒了。”文茜淡淡道,“殷道友下的一步闲棋,没想到在紧要关头起了作用,我们运气不错。”

张斐然吃了一惊:“下毒?”

“怎么,觉得太卑鄙?”文茜瞥他一眼。

张斐然摇摇头:“我并无此意,只是想起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多少有些唏嘘罢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非如此,死的就是你和我。”文茜冷冷道,“惋惜是胜者才有闲情做的事,我们还没有资格。”

知她所言不无道理,张斐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