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凤一手一个鸡蛋, 鸡蛋事先用凉水浸过, 不烫, 热乎乎的,拿在手里特别舒服。她给了曹玉兰一个, 自己的那个拿在手里把玩。
尹招娣说她,“赶紧吃了,别玩了。”
曹玉凤嘿嘿地笑, 在两只手之间掂来掂去。
尹招娣瞪她,“说不听了是吗。”
曹玉凤撇撇嘴, 在桌沿上磕破了个口,剥鸡蛋。
曹玉兰的早已剥开, 正在吃。
曹玉凤道:“别光给我们吃鸡蛋, 你们也吃。”
“我们是大人, 吃什么都成,你们还在长身体, 要吃好一些,你不是说想长高一点儿吗。”
那确实是她的心愿, 她估摸着现在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前世。上一世长到六年级,个子就再也没有长过, 如果这一世还是这样的话,再长三年, 离她的要求也就差不多了。
曹玉兰要比曹玉凤高半个头, 即使不再长, 她的个子在女孩子中也不算矮的——惠芹完全把个头给她催起来了。
曹玉兰很是诧异, 她跟白凤吟的看法是一样的,长多高是一早注定的,跟吃什么没关系,而且她对身高也没有要求。
曹玉兰没有当下就问出口,她觉得问题太幼稚了,问出来显得自己没见识,等到上学的路上才问曹玉凤,为什么对长个儿这么在意。
曹玉凤也不能说自己上辈子的身高只有可怜的一米五五,只说:“我羡慕长得高的,而且长得高有气势。”
“女孩子要气势做什么,我们老师说要长就多长心眼,长那么高,又没有心眼,看起来更蠢。”这是老师拿来训人的话。一般坐教室前面的学生都比较听话,成绩也好,教室后面的因为老师管不到,无法无天,成绩更是差的一塌糊涂。
老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豆芽菜长一房高也是菜货,他顶看不上只有身高没有智商的孩子。
曹玉凤并没有反驳,一人一个看法,没有必要让每个人的看法都跟她一样。
说话间到了学校,俩人拍掉身上的雪,进了教室。
教室里人多,气温比外面略高,炉火边是最受欢迎的地方,永远有学生围着取暖。
曹玉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摘掉围巾,塞进书包里,再拿出书本。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看了过去。
秦少川忙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等她收回目光,秦少川又看了过来。她再看过去,秦少川再次避开。
曹玉凤挑了下眉,这是怎么了?她一直看着秦少川,秦少川却没再看过来。曹玉凤耸耸肩,课间打篮球的时候,她要问问他,他想干嘛。
上课之前的自习课总是特别乱,曹玉凤预习完,没有事做就趴在桌子上,听孙沛然说那些无聊的八卦。
说到曹玉兰住进了曹玉凤家,她歪头看曹玉凤一眼,正好对上后者戏谑的目光。
孙沛然吐吐舌头,“好了,今天的八卦就到这了,明天再来听新鲜的。”把人都轰走,她问曹玉凤,堂姐住在自己家有什么感受。
曹玉凤有气无力地说:“什么感受都没有。”
孙沛然嘿嘿地笑, “你是家里的独女,平常什么东西都是你一个人的,突然多了一个人,就要跟她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急?”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对这种事不会在意的。
孙沛然满心失望,“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呢。”她上面有个姐姐,吃东西俩人要平分,穿的衣服也是姐姐剩下的,每年就过年的时候买一身新衣服,因此她特别羡慕曹玉凤这种家里就一个的。
知道曹玉兰去住她家,孙沛然一阵欢喜,让她也尝尝家里有人分东西的滋味,结果这家伙根本没当回事。孙沛然自省,她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不够豁达。
曹玉凤可不知道孙沛然心里的想法,不解地问:“玉兰住我家也算八卦?”
“只要在村子里发生的事都算。”
“怪不得你每天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村里一天发生的事可有不少。”
“也不是每一件都会有人听,大家都喜欢热闹一点儿的,比方说……”孙沛然朝秦少川的方向眨眨眼睛,“你们三人组分开多久了,为什么放学不一起走啦,白凤吟为什么不叫少川哥改叫秦少川了,等等等等。”
曹玉凤翻白眼,可真够闲的,这些都拿出来说。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答案,是秦少川不让白凤吟那么叫了。”
“为什么呢?”
“好像说什么大家都长大了,再叫少川哥显得不好。”
孙沛然撇嘴,“我看不是。”
“那是什么?”
“是叫少川哥显得太亲了,秦少川不喜欢,他跟白凤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要让人家叫他哥。”
“两家关系好呗。”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以前听大人们说,秦建设和白世伟都默认双方是亲家,秦少川和白凤吟可能定过娃娃亲。”
这事曹玉凤也听说过,不过那都是大人之间定的,将来不知道会怎样,孩子长大后,感情也不是大人说了算。
“娃娃亲是旧社会的事,现在谁还提,你就别拿这事说了。”
孙沛然突然压低声音,“不是我要拿出来说,而是人家觉得既然双方大人都有意,我们身为孩子就该听话。”她朝白凤吟的方向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