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本就遭受天价治疗账单折磨的家属们,无一不动摇、妥协。
他们会自欺欺人地想:也是啊,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只是被人评估、预测个死期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在这场病患的死亡狂欢里,似乎没有受害者,更没有凶手。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刻意去想,这场性命攸关的赌局背后的,那个约定俗成的残酷附加条件。——一旦赌局开始,任何人,包括医师在内,都只能装模作样地走个过场。
因为在这里,真正积极地救治病人是被严厉禁止的。
这条规则,使得赌徒之中出现了许多能直接参与病人日常治疗和照料的护理师们。
作为最能预测、控制病人死亡时间的专业人士,他们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蠢蠢欲动。
毕竟,通过控制病人生死来“大赚一笔”,这对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
怕被其他赌徒发现猫腻,这些从“悬壶救世”到“谋财害命”的无良护理师们,往往会假借远房亲属名义下注,而后通过一些专业且不易察觉的方式,肆意操控着赌局的结果,以此获得巨额收益。
而更加令人震惊和心寒的是,因为赌场并没有明文禁止家属的参与,因此,有不少病人的家属也直接参与到下注赌博中来。
他们心惊胆战地猜测着亲人的死亡,可关心的却不再单纯只是家人的生命健康,而是自己口袋里的叮当作响。
至于这些躺在床上的病人们,难道真的会不知情吗?
虽然饱受着病痛的折磨,但大部分病人的意识其实都是清明的。
“这局能撑过三个月吗?”
“进食情况还可以,估计隔壁床的货走得更快。”
日日被围观、被讨论。
在这些窃窃私语之中,老人们自然早就知晓一切。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且不说,走到这一步,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很多被赌上性命的人,甚至自己也是默许这种行为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旦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也能从中获利。这些被病痛与绝望逼得无路可退的老人们,便痛而麻木地躺在病床上,除了希冀自己可以如期死去,给子女们带来最后一点价值外,余生已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