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达开见她发愣,露出对那迟钝谅解的笑来,“陈西林,陈总啊!”
明逾借着放酒杯,颔首足足想了有两秒,抬头,“她怎么会有生意和你做?”
黄达开眼神一个飘忽,“她的基金会啊,东索的那个基金会,最近在筹备建一座难民城,这对于我们搞房地产的来说,是多大的生意啊!”
明逾听着这话,心神一恍惚。
“除了房地产,建一座城还牵涉到很多周边产业,这个链条启动起来的话……”他的脸上净是憧憬,“不得了哦!说起来多亏了阿ming你牵线搭桥,你呢,注定是我黄某人的贵人了!”
黄达开说着举杯,与明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事情定了吗?”明逾问。
“倒也没有,难民城的企划,基金会的董事们正在审核。”
基金会的董事们想法很多,陈西林站在落地窗前回想刚刚结束的这个电话会议,但理一理还是可以看清脉络的,目前倒没有人强烈反对建立难民城,只是大家需要进一步的解释:首先,由零散的营地到一座城,是通过对未来战事格局的预测得来的计划吗?其次,联合国是否设立有这样一个基金池,是否可以先争取政府拨款?
盛夏的骄阳被蓝盈盈的玻璃过滤,再照进来就变成了温柔的调子。
它慢慢,慢慢在她衣服的每根纤维上揉开,直到她的脸庞仿佛沐浴在圣光里。
这滤镜下的圣光。一手垄断能使战争更加规模化效率化的武器,一手为战争的遗孤修建一座避难的城。
呵呵,呵呵!她笑自己的强大与无能。
这世上会有一些看上去显而易见的道理,它们是那么容易引起共鸣,没有异议,比如说抵御外强入侵,比如说倡导人类和平,比如说给雨中的阿婆递一把伞。
却又有一些孤峰之上的道理,曲高和寡,超越了凡人的理解力,于是你就只得孤独地坚持着。
就如坚持这看上去矛盾而伪善的恢宏。
而自己究竟同意王祁筑城的建议吗?为什么不呢?一个人能活多久?那短短几十年又能给这世界带来什么?
毕竟,明逾问过,当你亲眼看见这个世界的疮痍,会不会对身边的每一线阳光都充满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