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开阔平坦,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种粗矿,草木微微有些枯黄。
老头先去拜访了朋友,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到老头相当高兴,寒暄两句后,先后和殷荣澜与陈盏握了下手,表示打了个招呼。
中年人带他们参观马场,正好碰上几人抬着一匹马往外走,是匹枣红色的小马,已经没了呼吸。
中年人叹息道:“气温反复,前几天有好几匹马感染没熬过去。”
老头看了一眼毛色:“是匹好马,可惜了。”
中年人:“我女儿于心不忍,想着象征性的举办个葬礼再处理。”
殷荣澜淡淡道:“不尽快处理,容易影响到游客的心情。”
中年人一怔。
殷荣澜:“看到小马驹的尸体,会激发起一些微妙的同情心。”
中年人细思后觉得有道理,让工作人员走得时候避着点客户。
陈盏站在最边上,将几人的神色看得透彻,从看到小马的尸体时,殷荣澜没有丝毫动容。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在对方身上感觉到的违和感源自于哪里,殷荣澜行为举止都很有礼仪,可他似乎又很淡漠。
像是察觉到有过多的关注停留在自己身上,殷荣澜朝陈盏看去。
被抓个现行,陈盏不慌不忙道:“殷先生看上去很擅长马术。”
话题转移的并不高明,殷荣澜并未承认或是否认,而是问道:“是从哪里看出?”
“腿长。”
不知是不是陈盏的错觉,当他说完这句话,殷荣澜眯了眯双目,里面透出的光颇为意味深长。
中年人和老头没过多揣测,当做是年轻人间的谈笑风声,中年人笑着道:“走,去选马。”
·
马场的另一边,一个胖乎乎的富商摆拍了几张后,把马鞭放在一边,冲儿子招了招手。
少年长得和他很像,体型略微瘦一些。
富商给他指了个方向。
少年看后卧槽了一声:“那不是陈盏?就是这个败类,当年还想追我女神姜颖。”
话音刚落,就被肥厚的手掌在后脑勺重重一拍:“长点心,我让你看得是他么?!”
少年揉着脑袋,这才注意到陈盏身边的男人,喃喃道:“好像在哪里见过。”
富商低声道:“你赵伯伯的寿宴上。”
少年有了印象,当日这人放下贺礼很快就离开,临出门前正好被低头玩手机的自己撞了一下:“我还记得当时爸你紧张的样子,一个劲的道歉,至于么?”
富商:“知道你爷爷是靠什么发家的么?”
少年点头:“溜须拍马呗。”
看准风向,找好队伍赌一把,别人吃肉,他们喝汤。
富商:“如果你被那个人高看一眼,我们家就可以再暴富三代。”
少年按按眉心:“直接上前打招呼会不会太刻意了?”
富商:“反正是马场,大家都在四处转悠……”说着目光定格在陈盏身上:“我看那个年轻人跟他相处的不错,你在暗处观摩一下,了解他们谈的话题,顺便学习一下说话和行为艺术。”
少年忍不住拔高音调:“你让我跟陈盏学做人,知不知道他现在被全网嘲?”
说完又被打了一巴掌:“管他嘲还是夸,得到殷荣澜的青睐就是本事。”
理论无果,少年不情不愿牵着马朝那边走去,假意学着游客在附近转悠,实则偷听这几人的交流。
中年人给陈盏挑了一匹性情相当温顺的白马,摸了摸马的鬃毛,他忽然能理解那些爱马人士的心情。
可惜骑马是个技术活,陈盏没穿对裤子,上去没多久就选择放弃。
老头也想上去骑一下,被无情阻拦,殷荣澜和陈盏默契地站在一左一右,防止他一时兴起。
平坦的地方风格外烈,老头迎着风走,望着远处野草荒石心潮澎湃诵读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
陈盏富有感情地接下去:“左牵黄,右擎苍。”
“……”
老头干笑了一下,还是捧场道:“只要你肯努力,未必不能成为翱翔天际的苍鹰。”
闻言一旁的中年人哈哈大笑:“瞧您这话说的,那站在左边的人成了什么,土狗么?”
“……”
好不容易才回暖一些的气氛再次冷寂。
中年人意识到不妥,在马场上待久了,习惯性口无遮拦开玩笑。
作为祸源,陈盏尚且算厚道,开始漫不经心地聊起白马转移话题:“殷先生介不介意展示一下马术?”
殷荣澜十分平静问:“那我和表演马技的有什么不同?”
陈盏回答的很认真:“你是免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