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低垂着头,久久不语,因为,她明白颜飞说的是对的。可是,目前除了这个方法可以一试,她想不到其他更行之有效的途径。
颜飞迟疑片刻,又对天雪说道,“天雪,我觉得在沈氏的问题上,如果由慕东霆出面,你们拿回沈氏的胜算会很大。第一,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管理者,会很有信服力。第二,他手中有沈家的股份,算是公司的股东,你们夫妻的股份,再加上沈伯父的,虽然没有过分,却已经很有分量了。”
颜飞说完,未等天雪开口,刘芸率先反驳道,“你的意思是让天雪支持慕东霆出任沈氏集团的董事长?颜飞,你没搞错吧,天雪正和他闹离婚,沈氏如果落在他手中,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你们闹离婚?”颜飞不可置信的看着天雪。他知道天雪和慕东霆在冷战,可两个人自从婚后开始,一直吵吵闹闹,他没想到这一次会闹到离婚这么严重。毕竟,天雪有多爱慕东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而这么深爱着的天雪,居然要和慕东霆离婚,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男人究竟伤她伤到了什么程度。
“嗯。”天雪有些艰难的点头,“所以,没有慕东霆,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保住沈氏。”
颜飞没再开口,眸色却陷得很深。天雪看不懂他此刻的情绪,而站在一旁的刘芸,却隐隐的开始觉得不安。
如果天雪离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颜飞就再次有了机会。可是,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此时,律师结束了和沈立峰的谈话,从里面走出来。天雪急切的上前询问道,“怎么样?”
律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证据确凿,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的结果也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律师的话让天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没有栽倒,好在颜飞站在身后,及时的拥住了她。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提交给检察机关的证据非常的完整详细,几乎没有漏洞可钻。这种情况下,我的确是无能为力。沈小姐,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律师看
着她,欲言又止。
“您请说。”
“像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内部人出卖的结果。我和沈先生谈过,我想他心中应该有数,却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你们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律师言尽于此,之后,便离开了。
天雪在一名干警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沈立峰。
两个人相对而坐,沈立峰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见到天雪,苍老的脸上显出几分歉疚。
“雪儿,爸爸,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微微的沙哑。
天雪清清冷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而眼眸中,却晃动着泪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沈立峰苦涩而沉重的叹息一声,之后,父女二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天雪率先打破。
“爸,虽然徐阿姨把外公的遗嘱藏起来了,但是,我一直都知道,外公留下的遗嘱,是支持我接掌沈氏集团。可是,我回国后,你对此只字不提,我也一直装聋作哑。我宁愿在别的公司给人打工,也不去沈氏任职,因为我不想和你与羽珊起任何的冲突。我一直对自己说:只要公司在沈家人的手中,谁来管理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雪讥讽的扬起唇角,强逼回眼中的泪,失控的低吼道,“可是,我亲爱的爸爸,你都做了什么呢?你拿我外公留给我的沈氏集团做了什么?先是偷税漏税,现在是洗钱,你告诉我,这一次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沈立峰低垂着头,也有些湿了眼眶。“丫头,是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再管爸爸……”
“你是我爸,我怎么能不管你!”天雪拔高了音量,打断了他的话。而后突然询问道,“爸,究竟是谁出卖你的?”
她自然把律师的话放在了心上,何况,父亲行事一向谨慎,若不是被人出卖,怎么会轻易让检查机关抓到证据。
沈立峰神情一愣,然后否认道,“你别听那个律师乱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既然沈立峰都这么说了,天雪还能说什么。她叮嘱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身体,并说自己会请最好的律师,让他不要太过担心,然后,才离开。
而与此同时,恒宇集团,徐羽珊不顾保安与秘书的阻拦,硬是闯入了总裁办公室中。
屋内,慕东霆正在与几个部门的高管谈话,见到徐羽珊,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他波澜不惊的挥了挥手,几名高管会意,陆续的离开。
屋内,只剩下慕东霆与徐羽珊两人,他坐着,她站着,他一副悠闲随意的模样,而她的情绪急躁,像极了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慕东霆,是不是你出卖我爸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羽珊低吼了一声。
慕东霆看着她,却是不急不躁,眉宇间,甚至隐隐有几分嘲笑之意,“羽珊,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是我做的,又有什么证据?”
“还需要证据吗?爸行事一向小心,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任何差池,为什么你一入手,就出事了。你敢说此时与你无关吗?慕东霆,你别以为我是傻子!”徐羽珊急的都要哭了,父亲入狱,她这个财务总监也别想当了。而这些年,她们母女依附着沈家生存,如果没有沈家,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现在,真是又急又气,她当初单纯的以为,慕东霆只是想要沈氏集团而已,现在才发现,她真是傻的彻底,他想要的,远不止那么简单。
“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我的?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慕东霆说罢,高大的身体微微后倾,慵散的靠在沙发中,随手端起温热香醇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一系列动作,极是贵气优雅。
而徐羽珊极是恼火,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在发颤,“慕东霆,你,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吗,我爸爸洗钱,你也有份。”
慕东霆邪气的目光淡然的从她身上扫过,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只要你有证据,随便。只不过,我似乎应该提醒你一下,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徐羽珊,你未必有我洗钱的证据,但你替沈立峰销账的证据却在我手中,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你,你……”徐羽珊紧咬着唇,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慌之色。她当然不会认为,慕东霆只是恐吓她而已,这个男人,一向说得出,就做得到。
眼中逐渐弥漫出泪雾,她萎缩的扯住他袖口,哽咽着说道,“东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慕东霆冷邪的一笑,俢长的两指捏起她的下巴,“别哭的这么可怜。我不是一直都念着我们之间的情分,否则,你以为你现在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所以,你要乖你点,别逼我送你进去和你父亲团聚。”
徐羽珊呆愣的看着他,除了哭,无能为力。她现在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是恶魔。
一颗泪珠滴落在慕东霆手背上,他剑眉微蹙,有些厌恶的推开了她。“现在,乖乖的离开这里。羽
珊,我会当做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他的冷漠与无情,让徐羽珊苦不堪言。她僵硬在原地不动,早已没了刚刚的气焰,反而哭的十分可怜,“我爸已经入狱了,沈家也要垮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慕东霆微敛凤眸,眸中闪过一抹讥笑。而后,他从大班桌的抽屉中取出一叠支票,金色钢笔利落的签了一张,撕给她。
“拿着吧,只要不任意挥霍,这笔钱足够你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
徐羽珊颤抖的伸出手,接过支票后,才肯离开。
慕东霆重新坐入老板椅中,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靥。如果换成天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支票撕碎了丢在他脸上,因为,在天雪的心中,尊严比钱更重要。
天雪,天雪,他今天真是着了魔一样,无时无刻都能想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沈立峰入狱,对她的打击一定不小吧,就好像,当初父亲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懵了。
慕东霆的目光再次落在置于桌面的手机上,这一天之内,他接到过许多的电话,却没有一通是来自于天雪的。其实,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因为林初夏的事,他们的关系已经趋于僵持,而昨夜,他又那般强迫了她,天雪不恨死他才怪,又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