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像是被锯成了两半。
一半在被铁锤反复敲打碾碎,一半在被无数钢针扎刺。
五脏六腑已被强劲的气流挤压在一角,两股力量在体内各自盘踞,互相撕咬啃噬,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因为是仙身,那些碎裂的骨头在飞速愈合,接着又被两股气流冲击至碎裂,再愈合,再碎裂,周而复始,折磨不休。
所有筋脉皆被撑大到了极致,气流在里面奔腾勇进,只要一碰就有断裂的可能。
静姝她的脸色白的如同死人,她努力将背脊挺直,汗水自额头一路下滚再没入衣衫,双唇因忍耐疼痛而不停的发抖,结印的双手早已将手心掐出血来。
这才刚开始,力不从心是废物的遮羞布。
只要能压住这股魔气,让两股气流相安无事的运行替换,一切就会好转过来。
周遭世界突然被白光所笼罩,天旋地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早上。
那天,她还叫何邺。
“何邺。”那人背靠日光,唇边的梨涡有些醉人,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跟我走啊?”
她一边快速的给手.枪补满弹.夹,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走不了了。”
“石绍,你还真信我之前的鬼话了?”
她偏头笑了下,恶劣十足说道:“h市可是老头子给我留下的江山,我放着好好的女皇帝不做?跟你喝西北风去?”
“还是你脸上开花了?”她抬头看了看电子钟上的日期,扬眉笑道:“就在前两天,老刘还给我介绍了两明星,那脸蛋水嫩的不得了,你能比?”
“你觉得我养不起你?”
石绍懒懒散散的靠在门边上,安静的看着她,说:“何邺你别忘了,我可是有钱的很。”
“鉲鉲!叮!”
她动作迅速给枪的上了膛,语气带着些幸灾乐祸,“有钱又怎么样?你忘了a市那个首富是怎么被盟和z府抄家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武器能让我安稳入睡。”
“石绍。”她眸光发寒的盯着那人,枪口对准了他的左胸口,声音低沉,“与其被他们下手,不如让我先来?”
“好啊。”对方笑的温柔,双手伸展开,向她喊道:“谁不开枪谁是王八蛋。”
他呲牙笑了下,笃定的很,“何邺,你舍不得杀我。”
“那还真是。”
她摇头轻笑了声,退了膛后别在腰上,“五年了,就算是养个宠物也养出感情了,不是?”
“宠物?你看着老子再说一遍!”石绍快步走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表情臭的很。
他个子长的高,她只勘勘到她胸口,何邺只能仰头看着他,收起笑意,说道:“石绍,这次之后,我答应你尽量把事情丢给手底下那些人做。”
“要说话算话。”石绍笑的有些涩,抓着她几根手指,语调沉沉的说:“我等你回来。”
她用力回捏他的手,把额头抵在他心脏上,极其缓慢说:“等我回来,我亲自去帮你救回你家妹子。”
“好。”他垂着眼说。
“石绍!”她抬起头来,对着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大声笑道:“你说想跟我搭伙过日子这事,我同意了!”
他愣了好几秒,才点了下头,眼里似有水光浮动,“嗯。”
她豪情万丈的拍了拍他肩膀,“那你乖乖的守在家。”
她扣上西装外套,大步向着门口走去,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眼里被浓重的杀意所浸没。
要早点解决那帮不安分的杂碎,石绍他……
“砰!”的一声,冰冷的子弹自身后而来,穿入她的胸膛。
她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
她信任的人很少,石邵是其中的一个。
她踉跄着转过身,那人正举着一把枪对着她,枪口上还冒着烟,那张陪伴了她五年的脸突然陌生了起来。
他的声音冰冷的像她胸口里灌进的风,他说:“何邺,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这小子当拍电视剧呢?
她还来不及嘲讽什么,身体因为脱力而轰然倒地,就像只搁浅的死鱼一样,无法动弹,只能无力的看着他。
看着那双亮堂堂的皮鞋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了过来,她听着那声音,胸口突然撕心裂肺的痛了起来。
石绍,他像是踩在她那颗腐烂生蛆的心脏上走了过来。
他缓缓的蹲下身,枪口抵在地上,那样疏离的跟她说:“何邺,有你在h市永远没办法安宁。”
她艰难的抬起了些头,看着那张日日和她演戏的脸,诅咒般说道:“我死了,h市就会真的没有安宁了。”
“我劝过你退出的。何邺,我真的……想过和你在一起的。”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耳廓上,她听着他的话,嗤笑了声。
“石绍,要是知道你也怎么俗,我不会看上你。”
杀人就是杀人,背叛就是背叛。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用一些无聊的话来粉饰太平,就好像这样,他做的事情就能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