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李氏道:“你说你,孩子回来一次你数落一次,鱼头咋了?鱼头补脑子知道不?喜欢吃就多吃,这鱼头还不管够?”
方氏哼了声,还是给自家闺女夹了大一块鱼腩肉,“大小儿就不会吐刺儿,还不如你侄子呢,吃吧,这里的肉没刺。”
宋丁香眼圈发热,又想哭了……
这个文就是慢热,细水长流,如果总想看打脸啊,各种金手指啊,特别爽的啊,怕是要等很久……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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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吃完饭,方氏张罗着洗碗,突然在厨房看见一只不属于自家的大海碗。她把这只碗拿起来看了看,碗边儿有个小裂痕,裂痕后掉了指甲大小的一块陶片儿。
就算是宋家有点儿家底,但是仍旧对东西十分爱护,洗碗的时候也都会很小心。若是不小心把碗磕破了就基本上只用来放东西不会拿出来日常使用,否则被破边儿割破手或者嘴巴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个碗是谁家的?谁放这里的?
宋丁香也在帮忙忙乎,见方氏在端详一只碗,便问道:“娘,那碗咋了?”
方氏冷哼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道:“我猜出这只碗是谁家的了,以前还觉得那家人就是太老实了导致穷,平日里也想着帮衬一把。如今一看……真是活该,他们家就该受穷,一家子人都奸,老实个屁!”
以前方氏真没觉出来宋老三家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都分了家了,平日里接触的也少,送礼的时候也因为他们家穷,其他几家都会适当的多送点儿算是补贴了。可是发生了宋桃红欺负宋丁香,抢自家闺女婚事这一茬,方氏在看宋老三家,就处处看着不顺眼了。
宋丁香看了看那个碗,心里也有了底,笑道:“娘,反正以后少来往就是。这个碗我拿给奶奶看一眼,咱家人心里都有个底。”
正房那边男人们还都在炕上唠嗑,宋丁香把这只碗拿去给宋李氏看。宋李氏看了看,道:“这没啥,眼看眼的不就过年了吗?回头咱再把这只碗给他们送回去,就当损失个碗了。让你娘也别这么小家子气,再把自己气着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宋丁香笑嘻嘻道:“我娘是真的生气了,说万一没瞅见上了桌,把自家人嘴巴划破了可咋整。”
大伯娘张氏也看见了那只碗,道:“都怪我家老大粗心,好端端给他们送去炸鱼却换来这么个破碗,埋汰谁呢?”
宋李氏慢悠悠的拆着破衣裳,道:“男人嘛,有几个细心的?反正他们家啥样咱自己清楚就好,也没必要嚷嚷的谁都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闹去给外人看反而笑话咱们一大家子。”
宋丁香也同意这个理儿,她点点头道:“那我去给我娘说,我娘那个脾气万一出去挤兑几句就真让人看笑话了。”
宋李氏呵呵一笑,道:“你可小看你娘了,你娘就是窝里横,出去可精明着呢。你也得跟你娘学学,别看我总是说她,那是因为她性子直,太大咧咧的让人看着不像话。”
宋丁香笑嘻嘻的拿着碗走了。
张氏道:“回头我得跟老大说两句,拿回个碗也不好好看看,往厨房一撂,要不是二叔家的看见了,咱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和小闺女,道:“以后少跟那一家子说话,别被人坑了去,知道吗?”
儿媳妇跟闺女都点了头,乔氏也跟着点了点头。她现在跟金巧儿都有了身孕,但是日子比较浅,方氏生怕她有点儿啥闪失,重活都不让她下手,就让她跟金巧儿呆炕上一起缝缝补补的。
宋李氏叹了口气道:“大芬也是因为膈应宋桃红和徐家那件事儿,心里堵着一口气呢。再加上你三叔那一家子实在是扶不起来……也不能怪别人。你也别跟大立说这件事儿,没啥必要,还招惹的孩子心里不舒服。”
张氏想了想,应了下来。
又等了两天,大半夜的宋志远带着儿子宋钧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方氏一看高兴的不行,跟儿媳妇乔氏又是去烧热水又是给拿干净衣服,让这爷俩好好的洗漱一番。
宋志远从怀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往炕上一扔,发出沉甸甸的动静。他笑道:“明天镇上有集,我们爷俩紧赶慢赶的回来……拿去拿去,该买的就赶紧买。”
方氏把荷包解开,哗啦啦倒出一堆的铜钱儿和碎银子。她挑了一块塞到乔氏手里,道:“柳儿,明儿赶集给你跟你男人你娃添点儿东西,小件的我可就不张罗了,我得跟你大伯娘置办年货。”
乔氏早就习惯了婆婆的大方,刚嫁过来的时候婆婆给她手里塞钱,差点儿把她吓出毛病来。后来才发现宋家就是这样,当家婆婆就只攥着大头,小头都给几个孩子分了,人人都有,想买啥买啥。后来方氏再给钱就接的坦然了。
其实她手里也攒了不少,琢磨着若是以后小叔子们都长大了分了家,自家孩子置办东西总不能在跟公婆伸手,尤其是她儿子如今也两岁多快三岁了,再过两年打算送去学堂开蒙。这个钱虽然婆婆说给掏,可是她也真的不能自己一点儿都不拿。
其实她心里门清,这是婆婆给她这个小家攒私房钱的机会呢。
剩下的钱方氏慢慢的打理,银子和银子放一堆儿,铜钱儿用红绳子串起来,一百个一串整整齐齐的摆在盒子里,然后拿出记账本,歪歪扭扭的把这笔钱记上。
方氏原本是不识字的,后来嫁到宋家,发现宋家这几个都好歹认识点儿字,就连宋李氏都认识几个字,平日里还会记账。她这个记账的习惯,还是被婆婆教导出来的呢,如今也开始耳濡目染的教导自己儿媳妇了。
宋志远洗漱完了,往炕上一坐,道:“这几天真真是累死了,怀里还揣着这么大一笔钱,晚上我跟大山睡觉都不踏实,总惦记这回来。这几天家里没啥事儿吧?”
因为天气冷了,上房的炕烧的最暖和,为了节约劈柴,所以几个孩子们都去跟爷爷奶奶挤去了。方氏这边也在炕中间拉了个帘子,炕头睡她和宋志远,炕尾睡宋钧山和乔氏。很多庄户人家都是这么做的,一个是因为冬天要节省劈柴,第二个是挤着睡也暖和。有的人家就睡觉前烧个劈柴一觉到天亮,但是宋兴义家偶尔半夜起床,趁着还有余火会再烧个劈柴,这样屋里就能一直暖和,小孩子或者老人起夜也不容易冻着。
说白了,这都是因为家里人勤快,一年四季没少攒柴火。若是那种家里人懒的,一冬过去都能冻个半死。
“家里都挺好的……”方氏想了想,还是把宋老三家回了个破碗,以及二妮打算用起房子的那笔钱置办个铺面的事儿说了。
宋志远先叹了两口气,他毕竟是晚辈,不好说宋三叔的坏话,但是把宋老八一顿臭骂,“以后再也不可怜他们家了,这是办的啥事儿啊,一桩一件的,真让人头大。”
顿了顿又说铺面的事儿,“这个毕竟是柱子赚来的银子,究竟是盖房还是置办铺面,好歹得问问柱子的意思。”
方氏道:“柱子能有啥意见?我看出来了,咱家二妮成亲之后能撑的起来,那柱子现在可听二妮儿的话了,人也勤快,每天咱家后院一开门他第一个进来打水,没一会儿家里烟囱就冒烟儿了。大冬天的还想着去捡柴火,生怕咱二妮冻着。”
她都看见好几次了,而且自家闺女天一上冻就懒得起床,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家周铁柱操持,也怪不容易的。
“那也得问问,多少也得问问。”宋志远打了个呵欠,道:“不说了,赶紧睡吧,明儿还得早起。挑两头猪去镇上杀了卖,卖过这一次再去镇上就得等明年了。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诺就带着丁香来宋家了。这天他们起的倒是早,也是因为宋志远他们一大早就去猪圈抓猪,愣是把宋丁香吵醒了。宋志远抓完猪,带着儿子和俩侄子架着牛车就直奔镇上去了,方氏张氏带着自家儿媳妇孩子们等牛老六的牛车呢。
因为是年前最后一个集,去镇上的人还不少。等他们走到村口,牛老六的车已经坐满了人了,要么他们就等下一趟,要么就蹭村长家的车。
方氏扫了眼车上坐着的三婶儿,道:“行了六叔,你赶紧着走吧,我们去蹭别人家的车。”
正说着,村长家也赶着大骡子车过来了。
牛老六家是牛车,比较简陋,车上就一个棚子,车里放着两床破被子盖腿用。一个人就收俩铜板儿,小孩儿不要钱,也算是便宜。但是村长家的车就气派了不少,大黑骡子特别精神,车棚子也严实,但是比牛老六家贵,一个人要四个铜板才成。
舍不得坐车的基本上都结伴走着去镇上,只不过这几天雪大积在一起都没化呢,这一路走也着实辛苦。
“七婶儿,十一婶儿。”赶车的是村长的小儿子,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他大老远就打招呼,道:“我就晓得你们得在这里等我呢,赶紧上车,正好带上你们一车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