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处在这两个父子激烈交战的目光下,只觉得进退维谷,最后硬着头皮道,
“那好吧。”
秦月立马笑弯了眼睛,低头摸了摸小煜的脑袋,温声道,
“小煜,以后没事就来姐姐家玩,随时欢迎。”
小家伙看着文琰投射过来的目光,瑟缩着身子躲到秦月怀里,低声道,
“女人,你老公要是欺负我,你可得护着我。”
秦月一愣,转头看向文琰,后者正一脸温和的站在病床前,秦月以为是小家伙觉得他严谨,就安慰道,
“没事的,我老公很温柔,从来不打小孩子。”
小家伙埋着头,心道,你要是看到你老公将我脱得精光,放在床上打屁屁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说他温柔。
一从病房出来,陈立就立刻认错,
“抱歉,文总,刚刚我也是看着小煜可怜,你跟沈小姐结婚的消息早晚要被所有人知道,而且,小煜的身份也很难瞒得住,与其到时候我们处于被动,还不如提前让沈小姐知道
小煜的存在,当他们感情培养好了,再知道真相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文琰抿唇不言,他想的跟陈立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过陈立的提议其实也不错。
他背过身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立刻通知加州那边的人,立刻将小煜的信息抹去,司敬堂那边一定会派人去查小煜的身份。”
陈立脸色一正,严肃道,
“我明白。”
文琰转身看了看病房的方向,淡淡道,
“你觉得她能不能跟小煜配型成功?”
陈立一愣,试探道,
“要不要我找人检验一下。”
文琰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
“他的亲生母亲都没有配型成功,更可况···”更何况是已经换了皮囊的人,他不敢相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陈立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
“文总,最近有人发现了了秦振中的踪迹,不知道他可不可以给小煜配型。”
“不能。”
文琰说的斩钉截铁,陈立还想问什么,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事,就抿唇不言了。
晚上秦月想留下来守夜,被陈立推辞回去了,秦月只好跟男人一块儿回家了。
一路上,平时话多的波斯猫一直抿唇不言,这让习惯了她的文琰有些不适应,他一边开车,一边问,
“还在担心他。”
秦月回过神,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道,
“文琰,我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小煜病发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掐着我的心,那种感觉就像是切肤之痛,明明我才是第一次见到他,明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文琰的手微微一顿,眸子里闪过一些复杂,沉寂了很久才道,
“或许是你跟他有缘吧。”
秦月“嗯”了一声,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司总,夫人来了。”
司敬堂正在办公室处理脸上的伤口,就听见门口程远的声音,他脸色一沉,冷冷道,
“说我不在!”
“这么忙,连自己的母亲都没空见?”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司敬堂一抬头,就看见他母亲沉着脸色站在门口,他扔下药膏,冷声道,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跟许家订婚了吗!”
司连珍眸色微微一沉,挥手示意陈立下去,然后走过去坐在司敬堂对面,缓缓道,
“怎么,做母亲的关系一下儿子都不行?”
关心?司敬堂嗤笑一声,你关心的只有你的身份地位吧。
司连珍看见他这幅样子,脸色更加难看。
“你都什么年纪了,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这么冲动,跟文琰当街打架,你可真是给司家长脸!”
“原来是怕我丢人。”
司敬堂冷笑一声站起身,淡淡道,
“放下吧,就算是被媒体拍到,也只是司敬堂打我的镜头,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媒体到时候该对准的是盛远而不是云城!”
“你——”
司连珍气得脸色涨红,缓了缓口气道,
“我跟你许伯父已经商量好了你跟云婧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初八,这个星期你就带云婧去试试婚纱,把该准备的都给准备了,早点把事结了,我们就放心了。”
“是你放心了吧,”
司敬堂凉凉的开口,
“许成那个老头子承诺了你什么,让我猜一猜,是许家继承人的位子,还是许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难道是···秦振中的消息——”
“啪——”
司连珍一巴掌甩了过去,不重,却打在了司敬堂的心头,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司敬堂,
“你非要将他逼到绝路才甘心,你这个不孝子,他是你——”
“他什么也不是!”
司敬堂低吼出声,他上前两步站在司连珍面前,一字一句道,
“别忘了当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别跟我提什么道理,我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秦家被毁,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别在那里装作一副高尚的样子,他看不见,估计,也不想看见!”
司连珍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怎么会恶化成这样。
“还有,我的婚期,我自己顶,惹急了,我一辈子不结婚,绝子绝孙!”
说完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甩上,司连珍颓然的坐在沙发上,这个儿子已经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司敬堂出了云城,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车停下的时候,
他竟然发现自己在秦月的墓地。
静默了很久,他才下了车。
不是扫墓的时候,墓园里静悄悄的,司敬堂一步步朝着那块儿熟悉的墓碑走去,上面的女人灿烂的笑着,可惜他已经永远看不见了。
伸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司敬堂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还这么年轻,也是,她走的时候,才二十五岁。
“秦月,我来看你了。”
他沙哑着低声说了一句,照片上的人依旧笑着,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看不到那双澄澈的双眼,他才觉得自己没那么狼狈。
“你不是很恨我,恨我害了秦振中,害了秦家,将你逼上绝路?”
“你不是说一定不会放过我!”
“为什么,”
司敬堂闭上眼将头靠在墓碑上,低声道,
“为什么从来不肯进我的梦里,你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秦月,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你说的喜欢,有没有一点儿是对司敬堂这个人说的。”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跟你在一起的三年,我其实···很幸福,即使这幸福是偷来的。”
说着,他的眼角轻轻滑下一滴泪水,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自责着,他不敢向任何人坦诚,他以为自己真的刀枪不入,直到那场大火将她烧的一干二净,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许云婧说她爱上秦月,他否认,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秦月的生死,他对秦月一直有种莫名的感情,只可惜在他没有来得及弄清楚这段感情是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穷尽天地,也找不见她。
他颓然坐在地上,脚边有一只小草歪歪扭扭的长着,似乎生长受到了阻碍,就跟他一样,活在阴影下,永远不能正常。
他伸手抛开泥土,试图替它扫清阻碍,手指却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没有一皱,然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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