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信的日期,离之前之信皆有些时日,三王子打量一回那信上日期,寻思道:“此信上所属日期与先祖驾崩之日相差无几,只彼时我年龄尚幼,对彼时之事所知不多。”
又见信上字迹与之前之信亦有差距,可知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阿坤,想必汝已闻知寡人未曾攻下女子国,转而与之和亲之事。自南下无功而返,寡人之躯日日衰微,自知寿命将终,期间时常回忆汝之来信所言。寡人虽不欲承认,然事实当真如汝所言,女子国一国女流之辈,面对我国精锐之师,竟也毫不示弱,拼死抵抗,终令我师难以越进一步,大抵此便为汝所谓‘物壮则老,谓之不道’罢……只寡人到底心有不甘,便是寿终之日,寡人亦是死不瞑目。寡人励精图治数十年,兢兢业业、日理万机,只为有朝一日成为这混沌大陆之主,令万国称臣、万民朝拜。只未料如今霸业未成,寡人却是寿命将终,此如何能令寡人甘心!……寡人已将彼时所知之隐秘藏于六巫神殿之中,太子壬儿素来安分守己,无甚进取之心,惟可充作守成之君;而寡人孙子一辈,则正如卿当初所言,惟大孙儿辰儿最肖寡人,年纪尚幼,便已志向不凡,可继承寡人遗志,实现我国之大业!天道所言之神识之子,终将破除结界,寡人并非预言所道之神识之子,观后辈资质,辰儿最为出众,堪当大任,大抵正是预言中之人罢……”
阅至此处,朌坎忍不住插言一句:“祖父大人,您当真猜错了,神识之子并非您家大孙子,而是三孙子……”
之后只见再无朌坤回信,惟剩云丙最后寥寥一语,字迹与之前一般,并非最初写信之人:“寡人时日无多,未想卿当真狠心不往国中探视寡人一回。虽知此番封印之日在即,然亦不得不令寡人怨恨汝之心狠,到底寡人在汝心中,丝毫亦抵不过苍生之重……”
将信全部阅毕,朌坎与三王子皆是感慨万千,朌坎率先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便是师父黄昏恋之真相吗?多年以前,与了这上前代国主之间,便有这等恩怨纠葛……信上虽言国主至逝世,师父皆未曾前往中土国探望,然却将这书信珍藏在身数十年,每逢前往中土国之时皆往王陵祭拜,可知师父心下到底在意着上前代国主,从未忘怀……”
言罢,见身侧之人默默无言,朌坎方又询问三王子道:“殿下此番作何之想?怎的不发一语?”
三王子见问,方答:“祖父在世之时,我尚且年幼,对祖父印象不深,原本不知祖父竟心怀这等志向,与父王竟是截然不同。父王仅是排斥外族之民,祖父却是心怀一统大陆之志。彼时他作为全国首个突破六阳之阵之武士,正是为取得锁钥,以便能有朝一日突破结界。然因中道崩殂之故,令他未尝寻到真正破除结界之法,遂他惟有将六兵之阵的真相与结界之事记下,留待后人探索。而祖父在世之时,便知父王性喜平和,不喜争斗,便将希望寄托于酷肖自己的大王兄身上。大抵便于那时,祖父时常敦促教导大王兄,大王兄亦因之得知六兵之阵之真相,甚至于经过这许多年探索寻觅,大王兄终明了破除大陆结界之法,即是以六种神兵作那锁钥,开启大陆之上的六丁之阵,以破除结界。由此可知那彼时谋害你家人的黑衣人,定是受大王兄差遣,来到这巫咸国之中开启六丁之阵;而碰巧你家所在正是那阵眼之一,遂你父母不幸罹难……”
朌坎:“……此言甚是,真相大抵便是如此。”
三王子察看一回朌坎面色,见他面上尚且平静如昔,遂接着道:“只未想这破除结界之事竟如此之早得便在筹划施行,而我等却是直到如今方才知晓……”
朌坎则道:“师父原来早较我等知晓这大陆之风云变幻,抑或今日大王子之事亦未能逃出他之所料,只他素来顺其自然,冷眼旁观,遂彼时对上前代国主南侵之事亦惟提忠告,终是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