朌师则道:“请教其详。”
大王子随即以扇指四王子说道:“流霆所言区区前人陈腐之论,孰无建树,人人可言而时时可行,断不能更易现状。”随后又指二王子道:“至于公雅之论,乍闻有理,实则胸次短小,惟以点盖面,取法而舍道,安于现状而无益于将来。试问,何时何处不知兵道之重?而我国何以独重之?此与常人又有甚两样之处?我国以南之女子国,以北之夸父国,皆以军强国,我国依样行之,又与此二国有何不同?”言罢方顿了顿,此番已不以扇柄指人,惟以目斜睨对面的三王子道:“至于望鹤,不过惟知守成,此乃庸人之论,不足与高士共语。”
却说朌坎听到此处,忿忿不平地打断三王子之言说道:“太过分了,这大王子不是摆明了说‘除我之外,在座的都是垃圾’吗?殿下,我知你乃是扮猪吃老虎,不过是为敷衍众人罢了,他们根本不知你心中真实之念……”
三王子闻罢朌坎之言,以指捏朌坎下颌,笑曰:“坎儿当真聪慧灵敏,惟你知我~”
只听三王子又道:“实则大王兄之论确也见识过人……”
大王子道:“方才太傅所言,分明是问基于混沌大陆现状,我等之志向。而在座诸位竟无人理论当下之事,当真可叹。依我之见,混沌大陆虽国家众多且各自为政,然我中土国乃大陆之宗主,更为华胥有熊氏之后,混沌大陆唯一神族直系后裔,又经我国先祖数百年经营,国力强盛,文化繁荣,大陆其余诸国无一能与我国相较。若我国安于现状,自我经营,以维持当下之局,虽然无过,却更无功绩,久而久之,无异于故步自封,不思进取之举……诸位可知,大陆其余诸国,有那实力虽次于我等,然自保有余之国,诸如女子国、夸父国、羽民国之类,我国先祖曾欲使之归顺而未得者;更有如肃慎国、伯虑国这等闭目塞听、蒙昧不化之国并了黑人国、枭阳国这等民智未开、蛮荒僻远之地,皆待我国之圣道感召教化。如今之计,当‘以攻为守’,断不能拘囿于国境之内,而需广播文化,彰显国威。若我国虽强,却近不能以力服人,扬我大国之威;远不能以道育人,显我大国之智。如此狭隘短浅之辈,难任王霸之君,行长远之事……”
此言一出,则朌师颔首,而周遭众人尽皆叫好,三王子亦从旁附和。
朌坎闻罢则撇嘴道句:“强权政治,霸权主义,说的就是你!!”随后又转而询问三王子道,“彼时殿下之意到底是什么?想必定是棋高一着!”
不料却闻三王子答曰:“此番你却是高估我了。彼时我势单力微,于宫中处境艰难,自知王位无望,胸中更无甚雄心壮志。我只道是大陆诸国虽众,却彼此并无往来。世间若真得一世外桃源,即便小国寡民,与各国不相往来,却能固我自守,其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与世无争,自给自足。虽有舟舆,无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做一国之贤君,所求亦不外乎如此。虽兵强马壮,却徒然引来兵灾战火,到底于民不利,惟民得安则天下安……”
朌坎:“……”
三王子又接着道:“遂在此之前,我一直希冀一国一地能全其理想。直至此番来到臷国,我方知世间真有此世外桃源。”
朌坎听罢颔首道:“殿下仁心,朌坎深为敬佩;若得殿下入主天下,则万民幸甚,天下幸甚!”
然三王子则摇首道句:“此不过幼年之时稚拙浅显之见,这些年我出国游历,又多番见识方外之人事,方知局限于一国一地,终是井底之蛙,管窥蠡测,真正的为君之道,断非仅限于此,而是……”说到此处,三王子复又摇首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