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公道公道,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全然没有偏向。
对着程隐红红的眼,他抬起手又放下,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只能冷冷硬硬扔下几个字:“马上出去,别让舒家的人看到你在跟前晃。”
在舒窈住院的第三天,他去了舒家,替程隐认错道歉,在舒窈父亲面前跪了两个小时。
她爸被他竟敢上门的举动,气得用竹条狠狠抽了他三下。
打的是沈家亲孙子,动了手,就是一个台阶。
后来沈承国出面,说是代已故的廖老太太赔礼道歉,一番周旋,在舒窈植皮手术伤愈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沈承国那时问过沈晏清,为什么要去舒家。
他想了很久,回答说因为程隐身体不够好,受不住罚——她十五岁给他捐献骨髓,手术之后免疫力变差很多。
当时怎么回答的,不去计较。现如今同样的问题,沈承国又问了一遍。
“程隐捐了骨髓救了你的命,她弄伤舒窈,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你明知道舒家要不了她太大的不好,又为什么要走那一趟?”
老人捏着茶杯瓷盖,盖子和杯沿磕碰发出脆响,矍铄的双眼盯着他。
“你真的想明白了么?”
沈晏清默了很久,书房里一片安静。
半晌,他认真开口。
“我想明白了。”
整整五年,想得有点久。
终于明白了。
第15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过去的旧事,都已过去了很久。
沈家和舒家的交情,最早要从两家老爷子那辈开始算起。
他们关系好,十几年的交情,多年感情延续到下一辈,沈承国的二儿子沈胥——即沈晏清的父亲——和舒老爷子的独子舒定彬亦是自小亲近。
两人年龄相仿,幼时互为玩伴,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到后来各自成家,妻儿美满。
然而好景不长,舒定彬和妻子在生下女儿舒窈后感情破裂,婚姻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夫妻俩家世相当,即使问题根源出在妻子行为不检,舒定彬和舒家依旧无法拿婚内出轨的她怎么样。在好长一段时间的争执吵闹后,两人达成一致意愿,决定结束这段婚姻。
在离婚之前,当时的舒太太就已搬出舒家。
某一日和好友相见,发生了意外。
——这个好友并非别人,正是沈胥的妻子、沈晏清的母亲。
沈胥是不太赞成自己太太和她来往的,奈何两人在婚前就是闺中密友,沈胥和舒定彬情同手足,她们的情分同样不差。
两个女人约了见面的那天,沈晏清被母亲带在身边,喝完下午茶又去半山腰的私人会所做spa。
傍晚回程,沈母开车,沈晏清坐后座,舒太太居副驾驶座陪着谈天。
车还没下山,半道和骑摩托的飙车党相撞。
地覆天翻。
车旋了几圈翻到在山道边缘,舒太太还留着半条命,第一个从车里挣扎爬出来。她额角流着血,却在勉强挣扎得了生的机会以后折返回去,把年纪尚幼的沈晏清扒拉出来。
费力挪开距离放下他,再度返回救他母亲。
可惜,车漏油,时间来不及。
两个人一同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山路上的监控摄像拍下全程,飙车的人断了腿,两条人命也再回不来。
舒太太到死还是舒太太。
自那起,沈晏清没了妈,舒哲和舒窈也失去母亲。
沈晏清和舒哲就是从那时开始亲近,后来更是好到几乎形影不离。
沈晏清知道舒哲有个妹妹,他的妹妹很小,总是哭总是哭,但谁都不厌烦,人人都怜惜她没了妈妈疼。一天天长大,舒窈越来越黏他,舒哲偶尔吃醋,后来不知为何宽了心,时不时让他对舒窈好一点。
十多岁的时候,舒窈跟她父亲去了别的城市,留下舒哲在舒老爷子身边,舒窈一年寒暑假各回来一次,出落得越来越水灵。
她有时会送沈晏清一些小东西,一次两次,虽然试着婉拒过,无甚效果。
有时是折纸,有时是抄的诗,有时是手工做的小玩意儿……他被动收下,零零散散不知放到了哪儿,时间一长便弄丢找不见了。
有一次,舒窈抄了一首雪莱的英文诗——《爱的哲学》,送给他。
笔迹娟秀,一个一个字母写得端正。
舒哲在旁笑嘻嘻问他:“你觉得我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