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气氛比刚才好多了,大伙坐在灵堂里一边打扑克一边有说有笑的,办丧事就需要这样,可不是说必须得哭丧,哭丧是要哭的,但要看啥时候。尸体停在灵堂里这几天,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来理解,是要让死者生前的亲朋好友前来悼唁,死者最后看一眼生前的亲朋这才能放心上路。
亲人们尽量为他守灵,让他开开心心的上路。据说守灵阶段哭丧不吉利,所以,一般守灵阶段,主家与死者太过于亲近的都忌讳这些,您想啊,亲爹死了,儿子媳妇儿能不哭吗?你让他笑也笑不出来。
“小爷,前辈,怎么把我恩公的尸体吊起来了?这不合适吧?”灵堂前,马程峰指着头顶上来回游荡着的四具尸体诧异问道。
“你还是问你瞎爷吧,我不知道。人家是活神仙,人家怎么安排我怎么做。”无双耸了耸肩。
马瞎子告诉程峰,李家四口横死家中,死相一个比一个惨,他们怨气未散只恐会闹出事来,故而我才出了这么个主意。让他们的尸体和灵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相传,人的灵魂在这种状态下处于短暂的休眠状态。
“呵呵……我看这李大海可没睡舒坦,他要真舒坦了还带去骚扰小曼的?幸好程峰及时赶到。”无双说。
“是啊,幸好有程峰,程峰啊,听小爷说你与李家交情很深,李大海与你有恩对吧?所以这次请你来,还是想让你充当孝子贤孙的角色送他李大海最后一程。”
“那没的说,海爷对我恩重如山,别说为他披麻戴孝了,就算是让程峰给他陪葬我也愿意。”说着话,手下人赶紧找来了孝袍给马程峰披上,值得一提的是,马程峰头顶带的白麻是七尺长的。
前文书中说过,咱们中国丧事中,披麻戴孝的这个白麻只有分五种,长子为大嗓带五尺白麻,而马程峰头顶上缠着的白麻细细算来足有七尺。
“瞎子,这不合规矩吧?七尺……?是不是有点长啊?”无双问马瞎子。
“不长不长,别人带不得程峰带得,您信我没错。”马瞎子这么吩咐,人家马程峰也没拒绝,无双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总觉得马瞎子好像故意为之,这白麻丧越长代表了死者与主家的关系越深,再深也深不过五尺吧?
无双这边正琢磨呢,马程峰披麻戴孝跪在了灵堂前朝着李大海就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擦眼泪,说恩公啊你走的抬走了,程峰还没有长大成人赚钱孝顺您老人家您怎么就撒手人寰了哟。
一般这种话,都是在哭丧时候常听到的,说这话的一来是表示对死者的追悼,二来兴许也是发自肺腑,这末一个便是说给旁人听的。不管怎么着,没几个真哭的,装腔作势而已,图的就是个气氛。
再看马程峰,说着说着还真掉眼泪了,小孩本就不大,重情重义,哭的就愈发的伤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的众人也被调动起了情绪,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外人看来,恐怕还真以为程峰是李大海的亲孙子呢。
“瞎子,你说程峰这出要是让二爷见着是不是得气死呀?”无双站在一旁,以主事人的身份跟马瞎子聊着。
“呵呵……老二呀,这人怎么说呢,小爷回去也不要怪他,我为程峰卜过一卦,这孩子还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实话跟您说,他爹娘和奶奶都是他克死的。如果马老二当年把程峰带回董家,您想想,什么结果?这孩子注定了一世孤苦伶仃无亲无故,亲情重了反倒是连累了他。”马瞎子看破了程峰命中的玄机。
“咋地?我要是执意带他回去,那他还能克死我?您老迷信归迷信,是不是得有个限度呀?这太邪乎了。”
“克死您他可没这本事,不过让你们董家家道中落,家人身染重病,生意潦倒却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对于程峰您要善用,用好了,他是福将之才。”
无双左右看了看,宁浩的手下人全都站在灵堂外边对马程峰指指点点,可却不敢大声说。不用猜也知道,这群小子肯定也在想他的身份,试想一下,这个节骨眼上敢给李大海披麻戴孝,并且在汤疤子逼宫时敢站在无双身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了,程峰,哭两声差不多就得了,要不然不吉利,再说你也得留着你的嗓子,你现在为海爷披麻戴孝了,两天后出殡,出殡时候才是你真正要哭丧的时候。你留在这里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办的就吩咐他们。”总算是有个能为自己分担的人来了,无双那边还得看看常小曼,天还没亮呢,万一李大海的冤魂再起什么幺蛾子,小曼身边不能没人。
他搀着马瞎子转身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程峰没说话,就这么跪在李大海尸体前低着头默默地擦眼泪。不用想也知道,李大海生前肯定也是看这孩子有本事才收留了他,这样的能人,二爷怎么就不给自己引荐呢?偏偏把程峰扔到了承德。要知道,承德是东北盗门魔爪的末端。
第56章 刚正不阿
“你们几个多照应着峰哥,峰哥需要什么马上去办听到了吗?”无双这句话可是把马程峰的身份给架起来了。
“瞎子,你经常在辽西走动,想必也听说过些热河的江湖事吧?”无双搀着马瞎子问道。
其实啊,无双见到马程峰时,心底里已经暗自做了个决定。什么是王者,不在乎他岁数大小,不在乎他处于什么阶段,在于他的心智。无双岁数不比程峰打多少,但可是一肚子心眼。别看已经做了决定,但是此事事关承德未来,这些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小子又来套我话,咋个意思?刚才汤疤子是不是为难你了?我可听那蛮子又在那头冲你吼了。”
“江湖人嘛,有几个脾气好的,更何况这涉及到人家汤家的饭碗子,无所谓,我没在乎这些。”在乎了吗?无双当然在乎,满东北找还找不出二一个敢跟无双吼的家伙呢。“您说我要是把热河的买卖收回来……可能性有多大?”
马瞎子笑了笑心道,这位小祖宗猴精猴精的,明明已经做好打算了,还要来问自己。这话自己咋说?
“小爷有些事不能太急了,李大海死后,承德这片江湖论资排辈该是汤疤子做主了,汤疤子在承德势力不小,你也知道,他爷爷是汤二虎。有些时候咱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没别的法子了?”
“法子嘛……哼哼……你这是下了决心了?法子不是没有,你肯定不会长期呆在热河了对吧?他汤疤子不敢对你怎么样,关键是如果你走了,谁来守住这份基业?有没有人能镇住汤疤子!你别告诉我要用程峰,程峰是继承了马老二的本事,但是势单力薄,你认为真涉及到五六万数利益的时候,他一个人能对付的了汤疤子吗?还有,承德不大,可水也很深,宁浩也不是个好鸟,还有其他江湖大佬,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毛小子占了这茅坑。”马瞎子给他说的都是很保守的想法。
“我再琢磨琢磨吧。”无双是个倔脾气,只要他看准了的人,不管这人做错了什么事,在无双眼里他都值得信任。
那时候无双身边可没有那么多能征善战的手下,才刚刚走出校园,小孩羽翼未丰,最缺少的就是一个左膀右臂。兴安岭马家人早在清朝的时候就算是与祖上签订了血契了,世世代代誓死效忠盗门。无双从小是马二爷抱着长大的,马二爷跟他的关系没的说,马程峰是二爷的亲孙子,从任何一层关系来讲,无双都会器重他。
常小曼的身体情况还可以,略显疲惫,只是脖子上的五指印依旧在,无奈,只好带上一条丝巾围上。马瞎子说如果李大海能顺利下葬,这五指印自己就会消失了。
“少魁爷,此事都由我常家人惹起,说到底我们还欠李家两条命,李大海来找我也正常,我要不要去拜一拜他,给他烧点纸?”东边破晓,太阳升起,屋子里总算有有了点暖和气,小曼怀里抱着暖水袋依旧难以驱散体内的寒气。
“依老夫所见,小曼姑娘不宜在出现在葬礼上了。我不知道你们少魁爷对你是如何打算的,你呀,这两天老老实实的就在屋里呆着。别说死人了,就算是活人,你是人家的大仇人,跑人家面前晃悠那还能有好吗?”马瞎子说。
又过了会儿,李家老宅再度热闹了起来,前来吊唁的宾朋络绎不绝,这天早上比昨天下午还热闹。
双桥区的商业精英代表,旅游局的领导,税务局的领导,外加上昨天刁难无双的刘局长,还有刑警队的郝队长,全都带着花圈前来吊唁。
正所谓是树倒猢狲散,其实这些上边的领导巴不得李大海早点死呢,这个混世魔王死了承德指不定多太平。但话又说回来,一个李大海倒下去千百个李大海又站起来。承德江湖乱了,没有李大海镇着,那群贼匪混混无赖更加肆无忌惮,你指望着公安局抓?抓的过来吗?
所以这么多人都来吊唁,实则也是想试探一下无双的口风,热河这片江湖的未来在哪里?如果盗门少主肯亲自坐镇承德的话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然,有了新的人选他们也好早做打算。
这就是现实社会,走到哪里都一样。死人走了,活人的日子还得过,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小江湖,江湖上整天充满了尔虞我诈。
其他人倒是好说,唯独这个刘局长不太好说话,总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嘴脸,有事没事就给无双来两句官话压压他的威风,弄的无双十分狼狈。
“无双先生小小年纪好威风呀,才来我们承德两天你的那些一杆贼众就对你俯首称臣的了,看看这气魄,怕是李大海在世也不如你呀!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你最好别凡事,若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什么盗门少主,董家大少爷,在我们承德谁犯了事我就抓谁!”
无双戴着墨镜,也没搭理他,就默默站在马瞎子身边笑着招待这些官面上的贵客。
“刘局前来吊唁海爷,花篮两个,挽联一对!主家拜!”小陈扯着嗓子喊道。
马程峰冲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