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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手机不停地响,是纪倾人打来的,每周三他都会去接倾人吃早餐,送她上班、
手机铃声把厉时辰从一片混沌里唤醒,他猛地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看病人的资料。
纪倾城。
是他的那个纪倾城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这个他都已经不抱希望的病人,怎么可能是纪倾城?
厉时辰抓起外套冲出了家门,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一双手,可现在他的双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人生的滑铁卢。
从前规划的那些蓝图,一瞬间都碎裂成了一片又一片玻璃,划开他的皮肤,撕裂那虚伪的表象,露出鲜血淋漓的真实来……
……
毛软疑惑地看着厉时辰,这个样子的厉医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哪一次出现不是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神态自若,举止有度的?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看看纪倾城,又看看厉时辰,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氛来。
“你们认识啊?”毛软问。
纪倾城“嗯”了一声,又无奈又不耐烦。
毛软还是很懂事的,说:“厉医生,既然你们认识,就先聊聊吧,我先带实习医生查房,我们还是9点会诊。”
厉时辰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纪倾城看,像是其他人都不存在。
看到厉时辰这个样子,纪倾城无奈地叹息一声。
是祸躲不过,这个认识纪倾城很早就有了。
她看一眼宙,低声问道:“你能先去帮我拿单子缴费么?”
“好。”宙又对毛软笑了笑道:“毛医生,我就跟着你咯?”
毛软被这一笑笑得腿都软了,花痴地点点头,声音难得的温柔,娇滴滴地说道:“好的呀,那你就跟我去那单子吧……”
一旁的实习生都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灭绝师太也有春天呀!
纪倾城暗自掐了一下宙的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收敛点啊!”纪倾城小声道。
宙无奈地笑起来。“遵命。”
毛软顺便对李阿姨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
李阿姨也是人精,刚好李楠楠也吃完早餐了,李阿姨便推着她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步。
病房里只剩下纪倾城和厉时辰。
厉时辰似乎还在震荡里,他看着纪倾城,第一次这样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
从前他总是很克制,他认为一个人想要成功就要学会掩藏自己真实的意图,永远不要别人看穿你。
“你能不要这样看着我么?”纪倾城没好气地说:“你这眼神好像我已经死了似的……”
厉时辰扯着嘴角笑了笑,明明是笑,看起来却比哭还让人难过。
“竟然真的是你……”厉时辰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
纪倾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真的是她,得了这要命的病……
厉时辰忽然自嘲地笑起来,一边笑,肩膀一边轻微地抖动着。
纪倾城莫名其妙地看着厉时辰,正想问他笑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厉时辰眼里流下两行泪来。
她呆住,一时忘了反应。
厉时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哭。
“怎么可能是你……为什么要是你……”
厉时辰像是一个失去方向的水手,迷失在暴风雨中,他失去力气一般,扑通一下跪在纪倾城的病床边,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哭泣起来,嘴上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为什么是你……怎么可以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是你……”
这个问题纪倾城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她也没有答案,最终只想出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来。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无奈地说。
厉时辰摇摇头,泣不成声,大概他的父母离世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悲痛过。
大概这就是人吧,失去所爱之人是一件远比失去爱我们的人要痛苦得多的事情。所以子女为父母流的泪,总不及父母为子女流的泪。
纪倾城苦笑着,无奈地说:“你哭什么劲啊,又不是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