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沅和傅珺应了声是,才缓步上前,在绣墩上坐了下来。
很快,青馥就提了一个雕红漆牡丹花开食盒进来,又叫人拿了几个碟子,分给了坐在那里的傅沅和傅珺。
傅沅接过碟子,见着大姑娘傅娅没有,心中有些诧异,不等她开口,就听老太太笑道:“你别看她,你这大姐姐平日里就不爱吃这些甜的,你自己吃就是了。”
听着祖母的话,傅沅才捻起一块儿椰蓉糕轻轻咬了一口,外表的酥皮味道微甜,轻轻咬开,浓郁的奶香便缠绕在唇齿间,滑滑的,口感很是细腻。
见傅沅吃得开心,周老太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爱吃这个,叫她们装上一盒,等回去了慢慢吃。”
傅沅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孙女儿可不贪吃,只爱吃些甜的,祖母这里的点心太好吃了。”
听着傅沅的话,周老头头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指着她笑道:“瞧这丫头,自己喜欢甜的,非说我屋里的点心太好吃了,什么理都叫她占了。”
一时,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出来,傅沅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站在身后的卫嬷嬷抿嘴一笑,道:“老太太别一个劲儿打趣四姑娘,四姑娘面皮薄,都脸红了。”
好不容易压下了笑声,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五姑娘和六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听了,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出声道:“叫她们进来吧。”
说着,看着坐在那里的傅沅道:“你二姐姐昨个儿你也见了,她身子不大好,我疼她就免了她这两日的请安,免得来回折腾病愈发好不了了。”
傅沅点了点头,就见着傅珍和傅芸一前一后从外头进来。
傅珍身着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头发梳成如意髻,戴着的还是那支蔷薇花嵌南珠簪子,手腕上是一只玛瑙手镯,脚下踩着一双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这番打扮,竟比傅沅昨日在淮安侯府见着她的时候还要精致一些。
跟在身后的六姑娘傅芸,却只穿了一身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头上插着一支翡翠镂空雕花簪,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别的饰物。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外头进来,一对比,竟叫人觉着傅珍的这一身打扮太显眼了一些。
周老太太手里端着茶盏,一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二人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柔声道。
老太太的视线在傅珍身上打量了几眼,才开口道:“起来吧,坐下说话吧。”
“是。”
“你这身打扮,倒是好看的紧,尤其是这支南珠簪子,我见你昨日就戴着这个。”才一坐下,老太太就对着傅珍道。
听着老太太的话,傅珍眼底露出几分得意来,抬起手来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道:“这簪子是前些日子孙女儿随母亲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赏赐的。”
傅珍提起太后,自然是想在傅沅面前炫耀一番,昨个儿一整天,她就见着父亲和祖母还有府里的人全都捧着傅沅,心里哪里能好受。
听她提起宫里头的太后来,周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既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就该好生保管好了,叫跟前儿的人也小心些,别弄丢了。”
傅珍愣了愣,心里涌起一丝恼怒来,她就知道,这些年,老太太处处都瞧她这个孙女儿不顺眼。她做什么,老太太都觉着是错的。
太后娘娘赏赐的簪子,难道她不配戴着?还是说,老太太看不惯太后娘娘看重她和母亲。
傅珍正要说话,就见着了傅沅手上戴着的一只羊脂玉镯子,一时竟愣住了。
这只羊脂玉刻花镯子,她在母亲那里见过,心里喜欢便和母亲讨要,母亲却说她年纪小,不适合戴这个。
如今看来,却是给了傅沅。
傅珍一时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恨不得将那镯子抢过来,自己砸碎了也不能给傅沅戴。
“五妹这是怎么了,一直盯着四妹妹手腕上的镯子看,可是这镯子有什么不对?”三姑娘傅珺有些诧异道。
她这话说出来,众人的目光都朝傅沅手腕处看去。
傅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傅珍,带着几分不安道:“这镯子是昨日母亲派翠夏姑娘送来的。”
“妹妹若是喜欢就让给......”
傅沅才一开口,就被周老太太打断了。
“既是你母亲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了,哪有往外推的理。”说完,看了坐在那里脸色难看的傅珍一眼,眼底露出几分不满来。
可毕竟傅珍也是她的孙女儿,周老太太再不喜欢,也没开口训斥她。只转头对着站在那里的丫鬟青馥吩咐道:“你去内室拿了那个红木匣子过来,趁着几个丫头都在,叫她们挑一挑。”
青馥应了一声,很快就捧着一个红木匣子从内室走了出来,交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打开那匣子,笑着道:“这匣子首饰都是秀玉坊的掌柜新送来的,你们几个挑一挑,看看喜欢哪个就拿着。”
老太太说完这话,就叫青馥将匣子放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叫傅沅她们几个过去挑。
傅娅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头一个笑着站起身来,道:“四妹妹回来府里,咱们也跟着沾光了,祖母手里的东西,定是极好的。”
说着,就走上前去。
见着傅娅上前,其他几个姑娘也站起身来,跟着走上前去。
傅珍心里很不是滋味,觉着老太太拿出这匣子首饰来,是故意叫她难堪的,见着傅沅站起身来,便忍不住瞪了傅沅一眼,这一幕正好落在老太太眼中,当即便沉下脸来,看了站在那里的卫嬷嬷一眼,道:“我也有些乏了,叫她们挑着,你扶我进去歇着吧。”
卫嬷嬷点了点头,扶着老太太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