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2)

杜青青心里其实是很佩服甄停云这灯下看书的本事,见她身上穿的还是普通的细棉寝衣,忍不住道:“停云,你穿这样,真不热吗?”

怎么可能不热?

只是,裴氏虽是给甄停云准备了许多东西,但她没上心,自然也没想着如今天热要给甄停云准备清凉些的真丝寝衣。甄停云自己也不懂这些,没准备,所以如今也只能与人说一句:“心静自然凉嘛。”

“你说的也对。”杜青青点点头,羡慕得很,“我就没有你这样好的定力了。”

说起这个,杜青青倒是又想起一事:“对了,我听人说,你前几日也报名去烹饪课上做月饼了?”

说起这个,甄停云倒是有些看不进书了,只觉脸上微微发烫,只含糊的“唔”了一声。

中秋节原就有互赠月饼的习惯,这做月饼也是女学里应对中秋的一项活动。主要是鼓励一些选课较少、空暇颇多的女学生们主动报名,然后由烹饪课上已经学会做月饼的女学生们手把手的教她们制作月饼,做出来的月饼会交给她们自己带回去。等到放假回家,就能拿自己亲手作出的月饼去孝敬父母长辈,也算是一片孝心。

甄停云足足选了七门副课,自然算不上选课较少、空暇颇多的女学生,可她还是报名去学做月饼了。当然,她做这月饼,当然不是为了送裴氏和甄父,只是想着难得中秋,总是要给甄老娘还有……元晦送些东西——虽这月饼不值几个钱,可自己做的总是一点心意。至于甄父裴氏这些人,回去路上去点心铺子里买点儿送去就是了。

因为想起元晦,想起两人上次分别时说过的话,甄停云一颗心再静不下去,也看不下书了,只得将书卷合上放到一边,索性与杜青青说起话来:“我还以为你也会报名呢。”毕竟,杜青青一向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而且她和杜父杜母等亲人感情深厚,也该会想着做点儿东西带回去才对。

杜青青闻言却忍不住笑,险些没拿住剪子,转头与甄停云笑道:“我也想做啊,不过我回头一想——我做的东西,我爹我娘只怕是不敢吃的。哈哈哈哈……”

甄停云也被她逗得一笑。

笑过了,杜青青还提醒甄停云:“你那月饼是要送人的吧?送之前记得先尝尝味道,要不然人家吃了不好又不好意思与你说。”对此,杜青青颇有经验,不由感慨,“当初,我给我爹煮汤,忘记放盐了,我爹还笑着喝了一大碗,要不是我后来悄悄尝了口都不知道没加盐的汤那么难喝……”

其实,甄停云挺想问她:你确定那汤难喝只是因为没加盐,而不是你煮的太难喝?

不过,杜青青这么一提醒,甄停云也有些不放心了。

等到第二天,甄停云提着两包油纸包着的月饼坐上了家里来接她的马车,让人绕路去了比较热闹的东大街点心铺子,挑了一家排队比较长的店铺,买了两包新鲜月饼打算回家送甄父裴氏他们。

她把自己做的两包月饼放在左边,把点心铺子买来的两包月饼放在右边。

哪怕甄停云自己觉着自己做的月饼更能显出心意,但她也必须承认:点心铺子里的月饼闻着就香,说不定吃起来也更好吃……

想起杜青青之前的提醒,甄停云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包着月饼的油纸,捏了个自己做的小月饼尝了尝味道,眉心渐渐也放松了下来:虽然味道不怎么香,可吃着味道还行,她做得还不错!

这样,她就能放心送去给元晦啦。

甄停云秀眉舒展,重又抬手将油纸包好。想了想,她还是把这已经吃过一个月饼的油纸包往后挪了挪,想着这包留给甄老娘好了——这要是甄老娘在这里,八成要说她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甄老娘毕竟不在嘛。

甄停云收拾好了东西,这便转头便与车夫道:“先不回家,去西山。”

毕竟马上就是中秋,回家后轻易不好出门,所以,她觉着自己最好还是赶在回家前把这月饼送去给元晦吧。

********

与此同时,傅长熹正在宫里与郑太后说话。

与女学里不同,宫中早就在六月里用上了冰。这些冰都是去岁十一二月里派人去湖里或是山上采来的冰块,割成整整齐齐的方块,然后由专人运至宫中冰窖,直到夏季方才取出启用。而送到郑太后慈恩宫的冰自然更需小心,必得要有能工巧匠在雕刻琢切磨,雕刻出人物鸟兽,或是山水楼台,供在殿中各处,清凉无比。

只是,哪怕如此,郑太后今日穿戴也甚是单薄。因着边上只有摄政王,她便做家常打扮,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发髻上并无半点珠翠,就连身上也只一件绯红色的薄绡纱衣。

倒是叫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太后实际上还年轻得很,仍是貌若少女,娉婷袅娜。此时着一袭绯红纱衣,一眼望去真真是冰肌玉骨清无汗,花容月貌不足拟。

事实上,因着先帝早去,郑太后往日里多着素衫,形容高贵,姿态雍容。现下,她却借着过寿的名头换了这身衣衫,那一抹淡淡的绯红映在那光滑如镜的砖面上,恰似晚霞无意落下的颜色,映照在她近乎无暇的脸容上,霞蒸艳色,绮艳照人。

甚至,这样醉人的颜色乃是最擅丹青的画师都难描难绘的。

可惜,傅长熹却恍若未见,他是来与郑太后商量了如何安置那些前来拜寿的外邦使节,其中就有北蛮来使。

郑太后虽然原是想着难得过寿,那些外使也是千里迢迢的带着贺礼过来,多些赏赐也是应有之意,也好显出天/朝气派,皇家富贵。只是,既然傅长熹觉着不好赏赐过多,她便也点头应了——她对这些小事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也犯不着为着这些外邦来使与傅长熹争执。

正事既定,傅长熹便要起身告辞:“若太后没有其他事,本王就先告退了。”

“等等。”郑太后开口唤住了他。

只见郑太后抬起手,绯红色的绡纱袖子跟着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白腻纤细的玉臂,其上竟还带了个镶金嵌红宝的白玉臂钏,那玉色几与她的肌肤一色,其上红宝更是晃眼非常。

傅长熹不耐的回过头,看着她:“太后还有何事?”

郑太后只得随意寻了个借口,伸手将那早就拟好的宫宴名单递了过去:“王爷且看看,可有要删改的。”

傅长熹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正想接了那单子细看——他还真有些好奇,燕王妃或者惠国大长公主是否与郑太后说过话,有没有加上甄停云的名字。

就在此时,忽而便见着个侍卫从门口快步进来,上前行礼,说是有要事禀告。

郑太后忍不住蹙起眉头:自上回她杖毙了那个不知事的太监后,宫中上下也都知道了她的规矩,断不会在她和摄政王议事的时候上来说话。所以,这侍卫应是摄政王身边侍候的,这时候急忙忙的进来,只怕还真有什么要事。可是,两人难得独处,就这么被人打断也确实是可恼……

傅长熹果是闻声抬起头,看了看那侍卫,免了他的礼,让他上前禀事。

侍卫快步上来,附在他耳边细声禀了几句。

傅长熹听着听着,不由挑了挑眉,唇角微翘,随即又强自压平了,这便将那单子搁回了案上,转口与郑太后道:“此事太后做主便是,本王府上还有事,需得回去一趟。”

不等太后应声,傅长熹已是径自起身,阔步往殿外去。

郑太后盯着他高挺的背影,几乎咬碎一嘴银牙,好容易才忍住了这火气,又叫了守门的太监上来问话:“我不是让你们守在门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的吗?”

负责守在殿外的几个太监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惶然道:“回太后的话,那,那毕竟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奴才等实不敢拦!”

郑太后如何不知这道理,她不过是借题发挥,迁怒罢了。此时闻言,她也不过是轻拂红袖,冷冷道:“拖下去,杖二十!”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