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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熹从屋里出来,果是见着了等在外头的小郡主傅年华。
自然,还有跟在小郡主身后的那些千金闺秀——这些都被傅长熹一眼略过了,只当没看见。他扫了眼这位甚少见面的小侄女,勉强耐下性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肃皇叔。”眼见着傅长熹这位皇叔从里头出来,小郡主那张一贯冷若冰雪的脸上也不由绽开笑容,连忙上来行礼,口上解释道,“今日侄女在院中摆宴,正好闻听到皇叔箫曲琴声,便想过来与皇叔问安。”
傅长熹点点头。
小郡主还要说话。
傅长熹已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既是来问安的,现已问了安,你是不是该走了?”
小郡主:“……”
小郡主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要撑不下去了,心下不由暗道:难怪母妃常说皇叔性子孤僻,不好招惹,怎的真就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人……
好在,小郡主到底是燕王妃一手带大的女儿,对着甄倚云这些人时她自是矜持冷淡,对着傅长熹这样的长辈除了仰慕亲近之外更有许多小心。眼见着傅长熹脸色不好,直接开口赶人,小郡主也不会死赖着不走,这便礼了礼,温声道:“是,侄女这便走了。”
小郡主起身要走,跟在她身后的那一群闺秀千金自然也不好留,只得跟着一起走了。
甄倚云跟在最后的位置,临去前还悄悄的看了傅长熹一眼,抓着袖角的手指都是紧绷的,心口更是砰砰乱跳:她还是去年才来的京城,眼下还未见过书里那个“深目高鼻,薄唇如削,常着紫衣,仿佛天上玉人,似无情却有情”的燕王世子,就连摄政王那日入城,也不过是站在酒楼上远眺了一眼。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见这么个人,实是没想到书里那个只提过寥寥数句的摄政王竟是这般模样。那样的容貌和气势,根本不是前世那些明星所能媲美的,甚至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
这样魂不守舍的跟着人走到了门边,甄倚云方才稍稍回过神来,悄悄环顾左右,见诸人皆有些心不在焉,她这才放松了些。然后,她才扯了扯边上裴明珠的袖子,小声道:“真没想到摄政王是这样子的。”和当初在酒楼上远远看见的一点也不一样。
裴明珠也才回过神来,拿手捂了捂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小声应和:“是啊,真没想到……”
小姑娘们说着悄悄话,离了院子,傅长熹方才转回房间去看甄停云。
结果,这一回甄停云是真憋不住了,忍不住道:“先生,刚刚来的应该是小郡主吧?”她虽没听到傅长熹与小郡主说话的声音,在屋里却是仔细想了一回,越想越觉得自己初时没听错。
所以,她仰头看着傅长熹,微微睁大眼睛,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模样。
傅长熹真心觉着头疼,真要说的话,如今坦白身份或者也是可以的。偏他又有些说不出口,想了想才道:“是她。”
甄停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傅长熹真怕她眼珠子就这么掉出来了。
紧接着,便听甄停云小声问道:“那,小郡主怎么回来这?”她倒是没敢直接问人家身份,只拐着弯问了一句。
当然,这个拐弯也拐得很急就是了。
傅长熹瞧她又担心又害怕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上一动,话便已经说出口了:“这是摄政王的别院,她自然是来拜见摄政王这个皇叔的。”
甄停云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差点喘不上气,声音都有些虚弱起来:“那,那先生您究竟是……”
傅长熹看够了她脸上那变来变去的神情,这才开口:“放心,我不是摄政王。”
话声未落,跟前的甄停云一改先前的担忧虚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傅长熹见状,便是不想扯谎也不得不稍稍分出些精神来想说辞:“我是摄政王身边的人,名姓暂时不好与你说。这院子也是摄政王给我的,正因摄政王不在,小郡主方才来了又走。”
甄停云颇是信任傅长熹这个先生,听着他这话再结合一下情况,倒是回过味来: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说得通?至少,这解释总比元晦他其实就是摄政王要来的可信——要说人家摄政王脑子不好去偷她的马,还被马给驼回来,她也不信啊……
这么一想,甄停云倒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心情一放松,神色也缓了过来,忍不住去瞪傅长熹,嗔怪道:“先生你也是,这时候了还说什么冷笑话!差点吓死我了…………”
说着,甄停云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笑着说傅长熹:“还有,上回先生你说的那笑话,也是学了人家摄政王的吧?亏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的呢,结果在外祖家和人一说就被人家小郡主说破了,尴尬死了!”
一副都怪你的模样。
傅长熹:“……”
我学我自己?!
我他妈奇冤!!
第38章 给先生揉肩
话才出口,傅长熹就有些后悔了。
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当然,以他的身份,甄停云又只是个不怎么出门的闺阁少女,真要认真瞒自然也是能瞒得过去的。
只是,这种事难道真能瞒一辈子?
如今是难开口,可若是不开口,日后再说岂不是更难了?
傅长熹心中思绪纷转,面上倒仍旧是不动声色,只转开话题道:“总之,这院子也是摄政王给的,早前你不知道,我也不好与你多说。其实,这别院平日里空着也是空着,我也只你一个学生,你若得空,只管过来练习骑射便是,没什么好顾虑的……”
甄停云点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摄政王为什么要把这院子给先生?”而且,看着情况,小郡主还不知道院子异主的事,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特特上门来找她皇叔。
看吧,这就是说谎的代价了——一个谎话完了还要再编一个。
傅长熹心里也有些恼,嘴上只淡淡道:“我也不知。”
甄停云瞧了瞧傅长熹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心里不由暗道:怕不是摄政王想着收拢人心,瞧自家先生大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便给他置份产业,方便成家立业?
这么想着,甄停云不知怎的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正好,另一头的傅长熹也不想再扯谎,师徒两个便顺势转开了话题,重又说起甄停云这些日子的功课来。
一直说到傍晚时分,厨房那头来了人,说是晚膳已经备好了,还有甄停云早前要吃的腊肉饭。
这腊肉饭原就是要蒸出来的,适才甄停云在屋里与傅长熹说话时便已嗅着味道,只觉得那腊肉和米饭的香气就像是一枚细小的勾子,轻轻的在胃里勾着,叫人馋的不得了。这时候听说晚饭好了,她立刻便抬眼去看傅长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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