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傅长熹又觉着手痒了。北疆那里虽苦寒了些,倒有许多的毛绒绒。他平日里事多,要练兵,要琢磨兵书,要打理藩地,要应付臣属,闲来无事便养了一院子的毛绒绒,狼、马、狗、猫等都有,堪称是大型争宠现场——在旁的男人去后院找女人放松身心时,傅长熹也爱去摸摸那一院子的毛绒绒,放松心情。
所以说,是毛绒绒的摸起来不舒服,还是毛绒绒撒娇蹭人时不可爱?有了毛绒绒,还要女人做什么?——活到老,单身到老的傅长熹以前都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因着要上京,他也只得丢下那一院子的毛绒绒了,就带了匹马。
如今见着甄停云,傅长熹有些手痒,难免想起当初那一院子的“旧爱”,还有些后悔没把那只肖似甄停云的银狐给带来。
说起来,那只小狐狸玲珑小巧,浑身银白,还长了一条极漂亮的尾巴,毛绒绒的,油光水亮,摸上去也是又暖又软。冬日里只把狐狸往脖子上一搭,好似一条银白色的围脖一般,暖和得很……
要是甄停云瞧了,说不得也会喜欢。
这么想着,傅长熹一向冷淡的面上也不觉带出笑来,看着甄停云的目光难得的含了些微的温和。
甄停云原也等的久了,气着气着,忍不住就抱怨:“我都等你等了大半日!现在都这么晚了,我马上就要走了,偏你这时候才回来!”
傅长熹那些未出口的话全被甄停云的抱怨给堵了回去。于是,他很不客气的把锅甩回给甄停云:“你自己来时没打招呼,我又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在这等你。”他也是一听人报信就往回赶,为着这个还把一宫的人都撇了下来,这还不够?
甄停云闻言也觉自己语气不对,只得将功补过的解释道:“我才刚回家,不能总出门,这回也是摄政王回城,我姐姐她们要去看,我才抽了个空出来的。”
顿了顿,她觉着这锅既不是傅长熹的也不是自己的,所以很干脆的把锅甩给了传说中的摄政王。
“谁知道摄政王专挑了这么一天,偏你又不在这里。也是够倒霉的。”
傅长熹:“……”
这话简直没法接!
傅长熹难得的被人噎了一回,偏又不知该从何处辩起,索性便转口问道:“忽然过来,可是有事?”
这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不过也正合甄停云的心意,因此她并不计较——她又不是怨妇,没得一见面就抱怨个没完没了的,她也正想说回正题呢。故而,她很快便收了要走的心,上前几步,便要伸手去搀扶傅长熹。
傅长熹避了避,抬目看她:“到底什么事?”
甄停云眨巴下眼睛:“瞧先生您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啦?就不能是我想您了?”
傅长熹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听她这甜言蜜语了,此时听着倒觉妥帖,只是一贯端着,面上也只“唔”了一声。
甄停云瞧他脸色,想了想又上来要搀扶傅长熹。
这一次,傅长熹没躲开。
于是,甄停云扶着人,心里稍稍放松,很快便笑着用手指比了比,笑说:“不过我这里确实有点小问题——我这几日在家里闭门读书,读着读着,读出了好些个疑难。都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这就赶着过来寻先生您给我解惑啦。”
傅长熹:“……这样啊。”
也对,这种不孝学生也就这种时候会想起自己,会和自己甜言蜜语。
眼见着傅长熹面上不好,甄停云反应过来,忙又补充:“对了,我还给先生您买了一斤的桂花糕和枣糕,等等您一定要尝尝味道啊!”
傅长熹这才缓了缓神色,想着自己才都为了她推了宫宴,人家能想到买些点心做补倒也算是心意了。
于是,甄停云扶着傅长熹入了门,傅长熹就看见了那吃剩下的糕点。
他简直呵呵了:这也算是给我买的?谁吃的?!
甄停云半点也不心虚,扶着傅长熹坐下,口上道:“我知道先生一贯有些挑嘴,所以特意给先生您尝了味道……”说着,她指了指桂花糕,诚恳建议道,“枣糕味道有些甜腻,说来还是桂花糕更易入口。您尝尝?”
傅长熹:看出来了——桂花糕剩得更少。
眼见着傅长熹坐着不动,甄停云便亲自捏了一块桂花糕递到傅长熹嘴边,眨巴下眼睛:“先生?”
被她这样看着,傅长熹又生不起气了,只得道:“行了,你放下吧,我自己会用。”
顿了顿,他主动道:“有什么问题,你便说吧。”
甄停云原就是要来问问题的,先将自己这两日临帖写的字拿上来给他过目,然后才问:“您看我这字,现下是不是要换本字帖?”
“到不急。”傅长熹自己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了口,看着甄停云的字道,“虽是好些了,可还是差些力道。依我看,你虽是在家里也不好懈怠,可以似之前车厢练字那般,直接将纸贴在墙上练字。”
甄停云也正琢磨这个呢,听到傅长熹提点便老实应了。
倒是傅长熹,见她大题小题如此之多,一时有些好奇:“你不是回家了?家里没给你请先生吗?”
“没请呢,估计是我娘觉着我今年考不中,想让我吃个教训,磨一磨性子,也就没主动说请。”甄停云对裴氏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一语既明,对着傅长熹倒又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而且,我都碰着先生您了,一般的俗人哪里能够入眼?当然不可能再找其他先生啦。”
傅长熹看了她一眼,脸上淡淡,倒是没说什么。
甄停云心知马屁到位,傅长熹说不定正暗爽,这就将自己这些日子看算学书有些迷糊的题目说与对方听。
傅长熹吃得口干,使唤着甄停云给倒了一杯热茶,这才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茶,慢悠悠的与她说起这几道的算术题。
甄停云等人时早就喝饱了茶水,吃够了糕点,这时候也不觉得饿,反到是听得认认真真,时不时的还要问上几句,十分专心。
好容易才将这几道题说完了,甄停云瞧了瞧外头天色,既想回去,又想着再吹一曲叫傅长熹听听她箫曲上的进益,指点一二。
傅长熹看出她的踌躇,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天色已晚,你再不回去,只怕是回不来城了。虽说我这儿也可以留你,但你到底还是姑娘家,在外过夜的名声总是不好。”
虽然傅长熹为着甄停云都推了宫宴,也并不在意这些名声,可他终究还是要为甄停云考虑的。
爱之适之,就是这么个道理。
甄停云想得也是这个:甄倚云如今虽好些了,指不定背地里就琢磨着给她上眼药呢,这会儿可不能主动给人递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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