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说罢,轻轻拍了拍她肩头,转身拢着官袍袖子离去。

任氏侧头看向窗外,小厮给徐大老爷撑着油纸大伞,徐徐往院子外走。她莫名地心烦意乱。

过了不久,守门的婆子寻了她屋里的大丫鬟,讨好殷殷地笑着说:“老奴刚才瞧见老爷竟是往老夫人院子方向去了。”

大丫鬟就塞了几个大钱给她,想着要不要禀报夫人,刚才夫人与老爷说话她都听见了。老爷说差事忙急着走,却转头就去了老夫人,要叫夫人怎么想,不是还觉得夫人早上是在不满老夫人。

还是不说了吧。她犹豫着转身,就见到任氏冷着脸正站在内室槅扇前......

***

雨下得淅淅沥沥的,初宁穿着木屐,扶着绿裳的手慢慢往前走。

还未走到结庐居,就瞧见一个挺拔的身姿。他一手打伞,一手负在身后,清俊儒雅,模糊的雨幕都无法掩盖他出色的气质。

初宁远远就笑着喊:“徐三叔。”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徐砚听着她脚下木屐与石板地撞击的清响声,忙上前两步,伸了手稳稳把她扶住:“地滑,摔倒了可不是玩的。”

“不会不会。”

小姑娘笑着没心没肺,脸颊上露着两个梨涡,十分可爱。身上穿的是他买的那套衣裳。

明艳的颜色确实更衬她,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

徐砚看着也舍不得再多说她,带着她往住处去:“下雨不该让你跑这一趟的,但今天我估计不能早回来。让厨房做了几样早饭,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爱吃的,将就吃一些,我们边吃边说。”

初宁自然是他说什么都好,乖巧跟在他身后。

进结庐居的时候,初宁对这名字特殊的院子没觉得哪里特别,等进了小厅,才发现摆设实在是简单......简单到在她眼里就是清贫了。

一水的原色木制家具,除了正中长案后挂了字画对联,右侧放了个八宝架,架子上只得几盆盆栽。除此之外,居然是再没有别的摆件或装饰。

初宁又想起他找人借银子的事。

徐三叔过得真那么清贫的吗?

徐老夫人也不过问的,还是徐三叔不愿意跟家里人说。

初宁越看越难过,手捏了捏身上的裙子。徐三叔这样节俭过日子,还给她买东西。这住处真是要应景草庐居所了。

内疚得完全把自已‘补贴’五百两银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齐圳已经把早饭都摆在临时抬来的圆桌上。汤包、米粥、酱菜、清炒的时蔬、橙心的咸鸭蛋......林林种种有近十样。

初宁看着摆满小桌的早饭,心里总算安慰一些,起码饭食看起来是精致的。

徐砚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小姑娘又同情了,让她坐下来。初宁却是拉着让他先坐,然后给他布菜,几乎把那一笼汤包都夹到他碟子上,嘴里说着:“徐三叔您要多吃些,您看着也太清瘦了。”

看着碟子上的汤包,徐砚一时语噎。

这话不是该他来说,怎么好像反了。

不过片刻他就释怀了,小姑娘正满脸关切,大大杏眸就瞅着他,仿佛在说你快吃呀。让他心里暖得不行,心尖都要软成水。

“好,你也多吃。”他给她也夹了汤包,又把各样小菜都往她碟子里夹一些,让她尝鲜。

初宁这才拿着筷子,高高兴兴地吃汤包,脸颊吃得一鼓一鼓的。

徐砚微微一笑,看向齐圳,汐楠和绿裳都被找了借口带到外头。

他这会才说道:“卿卿,上回你给我的簪子,里头写的东西你都知道吗?”

初宁点头,回道:“知道的,爹爹给我装起来的,我都背下来了。”

背下来了?

“既然背下来了,那些字条就都烧掉吧。”徐砚诧异,思索片刻,把想法说出来。

“为什么,我准备全给徐三叔拿过来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他吗?徐砚拧眉:“既然你能背下来,就不要留字样了,万一丢失,被别人捡到怎么办?”

“那我再一条条背给徐三叔听。”

“你......不怕徐三叔拿到这些,要做坏事吗?你爹爹该有告诉你,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乱给别人。”

“爹爹只告诉我,这些东西给我信得过的人,徐三叔就是能信任的人,自然不是别人。”

徐砚闻言一愣,心头似乎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全心全意的信任吗......他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声:“傻丫头。”低柔平和的声音下,是他极力隐藏着的激烈情绪,因为她一句信任而沸腾了的情绪。

初宁在那笑得眉眼弯弯:“傻人有傻福啊。”

徐砚又给她夹了汤包,笑着没有说话。

等她快吃饱的时候,他才再说道:“你那两个铺子不能往外租了,我这边会帮你做别的营生。”

“是要做什么,我都听三叔父的。”

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徐砚打了一早上的腹稿无用武之地。他心里苦笑,只能引导着她带动话题:“你也不问问缘由。”

要问吗?初宁愣了一下,与他带着笑意的清沓眼眸对视,抿了抿唇说:“那是为什么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