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在府里独来独往,只有到碧桐院请安才能见到人影的三老爷特意留下话,绿裳都替初宁受宠若惊。
这可从来没有的事。
徐老夫人听到后直笑:“自打宁丫头来了,我们老三终于添了丝人情味儿,真好真好。”
初宁听着却不知道要怎么接,低头抿花茶。——徐三叔没有人情味吗,她没觉得啊,而且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在夸赞,她还是装听不懂吧。
到了晌午,徐砚果然依言回府,直接到碧桐院。陪着老人用过午饭,然后把初宁送回院子,在院门前与她说:“徐三叔每天都要到翰林院去,你从明日起也跟着女夫子上课,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套笔墨,晚些就让人送过来。”
院门前种了一小丛竹子,与他的身姿映衬相得益彰,越发显得他身如玉树,清俊儒雅。
初宁抬着小脸听得很认真,同时也在猜想。所以徐三叔现在也不该在家中才对,是怕她不习惯才回来的?
她心里感动,又想到自己腕间的双鱼镯子。
初宁余光往后扫,发现丫鬟们都站在五步之外,只要她身子挡一挡,便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当机立断,初宁将镯子从腕间褪了下来,一把塞到徐砚手里,说:“徐三叔,这个给你。”
给......给他?
徐砚望着手掌心还带有暖意的银镯子,愣在当场。
小姑娘给他贴身之物?!
是谢礼吗?
他握着镯子,迟疑着要怎么说明。
他哪里用得着这谢礼,而且这是姑娘家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难道宋霖没有跟她说过?
“徐三叔,你回去拆开就知道了。”
初宁见他神色怔然,忙补了一句。
在她心目中与父亲一样无所不能的徐三叔,居然会露出这种踌躇的神色,她莫名地有些想笑。
他恐怕是误会了。
小姑娘在拼命绷着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可她不知道双眸已经出卖了自己的想法。徐砚听到拆开二字,明白过来这镯子内有乾坤,小姑娘并不是要以此给他谢礼。
他松口气,一抬头却见到她笑意都满溢的双眸。
他又是怔了怔,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有小姑娘解释似的一句,哪里还不明白——
他被小丫头看笑话了。
徐砚失笑,她倒也有古灵精怪的一面。将镯子收进袖中,他抬手摸了摸她头说:“好,进去吧。”
初宁这才眯了双眼,任笑意洋溢在眉角眼梢,朝他福一礼,脚步轻松往里走。
徐砚见她进屋便转身离开,还没走两步,就听吴怀慎的声音从分隔内外院的墙那头传来。
“徐嘉珩,你居然这个时辰就躲回了家!我来要债,二百两银子!”
声音大到进去屋里的初宁都听到了。
徐砚听着那大嗓门沉了脸,这个纨绔怎么又来了,还真有脸找他要银子!
初宁闻声却在想。
徐三叔管人借了二百两银子吗?他很缺钱?
初宁走到开着的窗边,细细听了听,可是没再听到动静。
她想起什么,爬下炕哒哒哒跑到妆台前,从里头又取了一支鎏金的兔子簪,转头就出了屋。
汐楠和绿裳喊她也没有停下。
“徐三叔!”初宁一路跑出院子,穿过侧边的小道,正好看到徐砚的一片袍角要消失在月洞门前。
她的高喊让徐砚脚下一顿,迟疑着退了一步,果然见到小姑娘正提着裙子跑过来。
她跑得直喘,小脸红扑扑的,双眼极亮。
跟刚才一样,二话不说把拿出来的兔子簪也塞到他手里:“徐三叔,还有这个!”
给了东西,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头又跑走了。
徐砚看看她来去匆匆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簪子,怎么又一个?
是刚才忘记给他了吗?
她怎么冒冒失失的。
他看着簪头那娇憨可爱的兔子笑笑,这兔子倒和她有些像,把东西照样收进袖子里。
等到把跑来的吴怀慎用二百两打发走,他取出初宁给的镯子和簪子细细地看。
他有幸师从了墨派传人,对有玄机的物件再熟悉不过,果然就发现镯子的双鱼接头处有问题,有一条鱼是能拧下来的。
镯子是空心的。
他如法炮制,把那娇憨的小兔子簪头也取下来,再把里头塞的东西取出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