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魏清琏声音尖锐,带着哭腔:“一定是两个男孩子顽皮,领她们去危险的地方!我就知道,一天到晚说什么女孩子要勇敢,这是安的什么心!……”
电话里,穆婉丽声音蓦然提高:“别废话了行吗?现在是埋怨的时候吗!”
……
望着忽然空了的眼前,再望着下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深的山谷,阮轻暮浑身的血液像是猛然停止了流动,一片刺骨冰凉。
他在山壁上紧紧贴着,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发出惊叫来。好半晌,他才仰起头,向着上面叫:“思泉?待会儿有人来,你就告诉他们,哥哥掉下去了,我下去找找他。叫他们想办法下来。”
再也不管小姑娘在上面骤然的尖叫和哭泣,他用尽全力掰了几根树枝,死死握在手里,又把那件脏外套整个包在了头脸上,护住了眼睛,身子贴着山壁,直接滑了下去。
树枝刮擦着山壁,阻止了部分下坠的势头,没有落脚点,就顺着滑,手臂抓不住任何东西,就一路跌跌撞撞磕碰着,头脸包在外套里,看不见外面,可是被撞击时,起码不会撞到头,也不会划伤眼。……
不知道在倾斜的山坡上下坠了多久,他手里的树枝已经不知道丢到了何处,身上无处不痛,但是终于在最后几个翻滚后,身子终于停了下来。
深深吸了口气,他等眩晕稍稍过去,忙乱着解下头上包裹着的外套,踉跄着站了起来。
还好,似乎没有重伤,四肢都没断,虽然全身都疼,手上也黏糊糊的全是血,可是头脑是清醒的。
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四下看。果然是人迹罕至的山谷,幸好地势还算平坦,下面也不是那种怪石嶙峋的地貌。
要真是全是石头,怕是直接就全没了命,这一刻,他无比庆幸。
“秦渊!秦渊你在哪儿?”他哑着嗓子,颤声呼叫。
没有回应,山谷冷寂,只有雪落无声。
他拔腿就往周围跑,心急如焚地寻找着:不能急,都是从上面滚下来,就算有偏差,也不会太远,一定可以找到的!
果然,没跑出十几米,在一片黑黢黢地山间灌木丛后,一个蜷缩的身影赫然在目,安静地躺在那儿!
阮轻暮狂奔过去,一路上连摔了好几下,才扑到了那团黑影边。
果然是秦渊。雪地微光里,他一动不动,脸上半边都是血。
阮轻暮浑身都在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叫:冷静,再冷静点。他的男朋友,现在只有他。……
鼻息还在,呼吸没有大碍,轻轻摸了一下,头脸上的血虽然多,但是没有蜂拥急出的血流,起码没被划伤大动脉。
“秦渊……秦渊你醒醒,能听见吗?”他不敢随意移动他,生怕秦渊有什么大的骨折,随意移动造成二次伤害,只有不停呼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秦渊似乎轻吟了一声,月色和雪光里,一张脸惨白,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眼睛微张开来。
怔怔看着阮轻暮,他像是有点分辨不清情况。好半晌,才轻声唤:“阮阮?是你吗……”
阮轻暮心痛如搅,脸上却带着笑:“是啊,是我。山不陡,我爬着爬着,就下来啦。”
秦渊漆黑的眸子望着他,眼神有点涣散:“骗人……我摔下来的时候,数着秒呢。挺长的。”
阮轻暮几乎落下泪来:“你身上哪里疼不,动一下四肢看看?”
秦渊听话地“嗯”了一声,眼睛迷迷瞪瞪地,动了动各处,轻声说:“四肢没问题……但是肋骨应该断了。”
阮轻暮心痛地快要呼吸不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胸肋也隐约疼了起来:“脊椎呢?没有麻木吧?头疼不疼,想吐吗?”
秦渊喘息了一小会:“脊椎是好的。头有一点点晕……不过没事的。”
没事才见鬼,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有办法防护,只靠手臂抱着头,最起码的脑震荡怕是免不了。
阮轻暮看了看四周,轻轻松开他:“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总躺在雪地里不是办法,光是低温就能要人的命。虽然小哑巴已经去找人了,可是一切都是未知数,在没人到来前,还得积极自救。
沿着山体跑了几步,他就眼尖地发现了一处黑漆漆的洼陷,跑近一看,是一处背着风的小山洞,闻起来没有什么异味,不像是大型动物的巢穴,倒更像是天然形成的地貌。
他飞快跑进去探了探路,果然里面干燥多了,外面的雪没飘进来,地上有些干枯的干草,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小动物曾经来短暂休憩过。
他转身跑回去,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秦渊:“你忍忍,我们过去那边避避风,小桩又去找人了,很快就会有人来。”
秦渊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回话,甚至都没有再追问小思泉的情况。
他的肩膀挨着阮轻暮,两个人一点点往山洞那边挪动,慢慢地,秦渊的头不堪重负般地,垂到了阮轻暮的肩膀上。
阮轻暮的泪水无声地往下落。
这个时候,秦渊一定会很害怕自己担心,但凡能撑住,他也不会让自己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
肋骨断了几根?脑震荡严重吗?会不会有脑内出血,或者胸腔被断骨戳破什么的?
他不敢再想,手臂加力,终于半扶半拽地把秦渊移到山洞里,轻轻放平了。
“秦渊……你别睡着。”他轻声呼唤,“我陪着你说话。”
秦渊努力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中,眸子里依稀有一抹微光。呼吸却变得凌乱了些。
“阮阮,这里……好熟悉啊。”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山洞顶端,声音低弱。
第112章 得救
“阮阮,这里……好熟悉啊。”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山洞顶端,声音低弱。
阮轻暮心里一阵悸动,疯狂地跳动起来。
是啊,这里真熟悉。依稀有前尘往事在记忆里辗转,穿越过悲伤的时光。
“一定是在梦里吧。”他低声说,默不作声地把脏外套盖在秦渊上身,又把保暖绒裤也脱下来,悄悄包柱了秦渊的腿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