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积雪压着树枝,上面的东西都被掩住了,白茫茫的一片,哪里看得见?
傅松华在那儿扒拉了一会,始终找不到的样子,就忽然有点焦躁。忽然抬起脚,冲着身边的树枝狠狠地踹。
积雪被他踹得扑簌簌往下掉,不少枝丫上清净了些,可是依旧看不见他挂的东西。他越发急躁,一边乱踹树枝,一边到处乱扒。
屋子里的两个人瞧着他着急的模样,一开始还觉得好笑,慢慢的,都有点心里难受。
秦渊握了握阮轻暮的手:“下去吧,别惊动他。“
不用多说,阮轻暮也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一起悄悄出门下了楼。
傅松华在树上始终找不到当时自己挂的信,心里又丧又难过,终于住了手。一个人傻乎乎地在树上蹲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刚刚落了地,身后就响起一声淡淡的声音:“荼毒学校植物,还是着名景观,你可以啊?”
傅松华猛吃一惊,慌忙一扭头,只看见文体楼门前的台阶上,正坐着两个人,齐齐地看着他,像是居委会的大妈深夜看见了贼。
阮轻暮和他们班长。
“你们干什么?”他小声嘟囔着,“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阮轻暮坐在台阶上,没起身:“没你吓人,我们还在地上呢,你都上天了。”
秦渊冲着他招招手:“来坐。”
傅松华磨蹭着走过来,犹豫地看了看他俩并肩的样子,在一边坐了下来。
台阶上的雪被掸开了,坐在上面有点凉,但是几个人都不在意。
秦渊没看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个‘少夫少妻,天长地久’是我们。”
傅松华愕然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卧槽!”
“都还在的,我亲手系在一起,栓得很牢。”秦渊接着说,“前一阵落叶的时候,我还看见它们在树梢晃荡。”
傅松华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什么都不会长久的。树枝也会枯,到时候假如断了,就也会掉。”
阮轻暮淡淡开口:“掉了就再挂上去,毕业了也能偷偷进来。一年爬一次也不是大问题。”
傅松华不吭声了。
阮轻暮冷笑:“所以你到底是担心方离一个人,还是担心你们根本就不长久?”
所以才会一个人深夜又来树上,确认他的表白信还在不在,生怕那个小小的许愿落了空?
傅松华低着头,好半晌才低声问:“都有,不可以吗?”
“你无聊不无聊?你和方离算什么,人家还不到十八岁呢,和你定了终身了,还是上床了?”阮轻暮恶声恶气地叫,“谈恋爱就好好谈,现在能对他好,就好一点。一辈子的事长着呢,现在就担心什么长长久久,有意思吗?”
傅松华跳了起来,雪光映照下,一双眸子带着血丝:“当然有意思,我又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是要一辈子。现在的问题是,方离和我根本考不到一起去!”
他绝望地叫:“一流的首都艺术院校是几万人招一个,方离自己也说了基本功不够扎实,他考不上的。所以只能去考二三线城市的学校,只要能跳舞,他就很开心。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
秦渊皱了皱眉:“胡说什么,你当然要上你能考上的最好的学校。”
傅松华崩溃地大叫:“我不想!我想和他考在一个城市,不然我们就要分开了,整整四年……假如再继续深造,就要分开得更久,我做不到!”
阮轻暮冷笑:“方离同意了吗?你就这么自顾自地想当然?”
傅松华痛苦地抱着头:“就是他不同意啊,他说,要是我敢为了和他一起,就去报考差劲的学校,他就不上学了,省得耽误我。你们不知道,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遇到事有多固执!“
“那不叫固执,那叫正确选择。”秦渊和声说,“方离的想法没错。”
“你们俩当然这样说了,你们成绩都那么好,肯定能考到一起。”傅松华焦躁地叫,“真要分开,我才不信你们这么镇定。”
秦渊怔了怔:“我们不会有这个问题。”
所以他的阮阮在拼了命地学习,就算是刚考完试的晚上,也会和他偷偷摸摸来这里学上几个钟头,就算是周末放假,别人都在打游戏和看电视的时候,他也总是在手机里和自己聊习题。
虽然看上去学得懒洋洋的,可是他知道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阮轻暮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了傅松华:“分开本来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分离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就此放弃。”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古往今来,无论是涉江而过去采芙蓉的妙龄女子,还是灯红酒绿下的现代男女,都是一样的。爱情和悲欢,相遇和别离,都是如此共通。
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快乐,离别的时候就有多悲苦。
可是只要用尽力气向对方跑过去,那别后的重逢就一定会更加甜美,叫人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在相遇的那一刻,浑身战栗,恍如前世。
第104章 去旅游吧!
这一年的寒假只有十五天, 正好在春节前后两周。
秦渊家里的健身房里, 阮轻暮戴着拳击手套, 一拳又一拳, 快速击向面前沉重的沙袋。
硕大的沙袋被击打地左右晃荡, 每荡回来一次,都被打向更高更远。
阮轻暮只穿了套薄薄的散打运动服, 雪白的棉质面料舒服又柔软,额头和脖颈上都是汗, 汇集成细细的汗线,流进大敞着的领口,滑下精致的锁骨。
终于,一记漂亮的勾拳后,沙袋高高扬起,阮轻暮随着跃起,凌空一脚踢向高处的沙袋,狠厉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