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暮打了个哈欠:“那我哪知道啊?困了撑不住,自然就睡了呗。”
秦渊跳下床,在桌上拿了个东西,又爬上来。
“咔哒”一声,按钮按下,那个小台灯居然又亮了,映亮了床头的一小方天地。
“十一点,到点我关灯。”他随手摸过一本习题册,自己也靠在了墙上。
阮轻暮愣了愣,拿着手机:“不用了,你睡吧,我这就关机。”
暖橙色的光映在秦渊的侧脸上,一片光洁。他眼睫低垂,看着膝盖上的书:“我也再看一会儿。”
阮轻暮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看那个不插电还在亮的台灯,有点好奇:“哎,还带蓄电的?”
“嗯。可以usb蓄电,没电源的时候可以应急。”
阮轻暮“啧”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以为你不用挑灯夜读的。”
秦渊淡淡道:“并没有什么只看一遍就会了的事,谁都要努力。”
阮轻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骗人。”
秦渊抬起头,神色认真:“是事实。我也一样要多做题,要提前预习。临考前,也会半夜偷开灯复习。所以……”
“所以我不用为成绩差而羞愧,对不对?”阮轻暮唇角翘起来,淡粉的颜色在床头小灯的映射下,微微有点水色。
“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可你本来就比别人聪明。”
“不,我是努力。努力就一定可以。”
“少来了。”小小的一片扇形灯光里,阮轻暮眼神微傲,有着异样的神采,“我可不需要人安慰。”
秦渊默默地看着他,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短促的迷惘。
也是,这个人好像心理比谁都强大。
两个人一起靠在墙上,开始各看各的,过了一会儿,秦渊又忽然看似随口地说了一句:“假如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我。”
阮轻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谢谢。不过背单词这种事,别人可帮不了忙。”
秦渊沉默一下,还是开口:“也还是有技巧的,不同性质的单词在考试中的重要性不一样,比如介词=动词>非专有名词……”
阮轻暮不说话,胳膊支在自己的膝盖上,歪头静静地看着他。
秦渊一抬头,脸色就有点僵:“不听算了。”
阮轻暮赶紧竖起大拇指:“没有没有,在听呢,你总结得超好。”
啧啧,还是那么面冷心热,就差把一副古道热肠全都掏出来,放在别人面前了。
秦渊的嘴唇张了张,正要说话,忽然,窗外猛地炸响了一声吼:“106的,里面在干什么!”
两个人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窗户:什么情况,窗帘不是拉上了吗?
宿管大爷洪亮的嗓门中气十足,得意地窗棂上敲,“我看见窗户缝里有光亮了,小兔崽子,还能瞒过我的老眼?再不睡,我进去给你们砸了!”
“……”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飞快地往小台灯的按钮上按。
灯灭了,两只手摸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谁的指尖微凉,又是谁的掌心温热。不知道是谁的骨节硌到了谁的手,又是谁先飞快地移开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两个人翻身睡下。
好半天,就听见秦渊的声音响起来:“问你件事。”
“嗯?”
“你为什么……会说我那里是蛇咬的?”
阮轻暮的身子微微一震。
许久之后,他声音散漫:“问这干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秦渊静静道:“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阮轻暮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无声地笑了笑。
秦渊这家伙,疯了才会信呢。
这可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当他不知道吗,秦少侠的政治课考试,从来都是高分。
“也就是随口一说,形状有点像嘛。”他闭上了明亮的眼睛,“睡吧。”
秦渊没再说话,不知由来的焦躁浮上心间。
实在问不下去。
要是对阮轻暮说,他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总是有个和他一样的声音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阮轻暮该要笑死了吧?
可是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
每次的起因都一样,可后续却慢慢地、一点点缓慢推进着,就好像吝啬的连续剧,每周只肯放出一集,结尾还都留下个钩子,叫他心里急躁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