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抱歉。”嘴上道着歉，可是叶凉并没有多愧疚。紧接着开门见山说到，“沈先生应该很忙，有什么话不如直说，这样我们都不用浪费时间。”

叶凉不认为沈逐溪有食欲跟自己吃饭。为了让彼此都感到舒适，最好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

话落之后室内忽然安静下来。

灯光无声倾落，沈逐溪眼底的玩世不恭渐渐散去。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系着袖扣，修长的手指宛如艺术品。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左边眼尾的泪痣，小小的红点，妖娆而撩人。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凛冽“解除婚约，条件随你开。”

……

沈家有两个儿子，沈逐溪是老二，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仗着全家人都把他当成宝，作得上天入地，谁也不怕。沈母教育一句老太太能心疼好几天。

老太太只管溺爱，容不得宝贝孙子受一点委屈。但沈逐溪的父母清楚，再这么宠下去，孩子不仅身体调理不好，品性也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最后沈父同意了妻子的提议，把沈逐溪送到了江城的外公外婆家里。外公退休之前是江城有名的儿科医生，外婆是同科护士，有他们照顾沈逐溪，全家人都很放心。

果真在他们悉心照料下，沈逐溪的身体在一天一天变好。并且两位老人在教育上做得张弛有度，这让他作天作地的毛病也收敛了不少。

只是谁都没想到，在沈家打算接沈逐溪回去的时候，得到的是他的奋力反抗。以至于每次都是沈老太太求着，他才勉强回来住一段时间。

直到今年，外公跟沈逐溪促膝长谈了一次，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榕城。

本来沈逐溪跟沈家的人关系就疏远，回来没多久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未婚妻，当即就跟家里闹翻了。

了解沈逐溪的人都知道他长着一身反骨，强迫他做事是不可能的。要么死磕到底，要么，将他那一身逆鳞给捋顺了。

叶凉听懂了沈逐溪的话，没有因为被嫌弃而感到难堪，面上依旧不澜不惊。只是同他确认到“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结婚？”

沈逐溪胳膊搭在椅背上，从容地摊了摊手，表示她说的没错。

“你说的开条件是指……”

“我需要你的配合。只要同意退婚，你可以提任何条件。”

叶凉沉吟着，垂眸认真考虑这些话。

这是她和沈逐溪第二次见面。虽然每次气氛都不算愉悦，但想法却意外的契合。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都对彼此无感并且不愿意联姻。

虽然看起来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

“抱歉，我帮不了你。”

听到叶凉的拒绝，沈逐溪嘴角的弧度消失。他眼中浸着些微嘲弄“拒绝的这么干脆，叶小姐难不成是喜欢我？”

叶凉眼皮一跳，忍了忍不疾不徐地说到“我平时工作很忙，没时间弄别的事。而且我父亲相当期待我嫁入沈家，你应该也知道，两家在事业上早就有了合作，并且得到了相当可观的利润。这件事我动摇不了他的念头。”

两家联姻是叶母和沈母做的约定。那时候叶凉刚十岁，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听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说给她找个好婆家，只会一味的抱着她撒娇。甚至叶母去世的时候她都懵懵懂懂，总觉得妈妈还会再回来。

后来叶凉长大了，得知婚约的事也曾做过反抗。每次一提起，总会被叶文彦轻描淡写的一句“这是你母亲的遗愿”堵回来。

这句话对叶凉来说是一道枷锁，而叶文彦却把它当成了拿捏她的紧箍咒。他明白的知道，叶凉能拒绝他，但是无法狠心反抗已经入土为安的母亲。

而叶文彦想让叶凉嫁到沈家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家能为叶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沈逐溪没想到叶凉会这么干脆的把底交出来。一时间没有说话，只用那双桃花眼静静审视她。

豪门联姻，本人的想法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说穿了他们只是让两家互利互惠的工具人而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的人生会变得微不足道。

弄清楚主要原因，再对症下药就会更容易解决。

沈逐溪轻轻搅动咖啡，喝下一口。语气嘲弄“丧偶式婚姻，冷暴力，没有性生活。这会是你以后的日子。”

“你很喜欢威胁人。”

沈逐溪不屑地扯扯嘴角“难不成你真以为王子跟公主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强扭的瓜不甜，身边随处可见这样的例子。

婚姻作为纽带捆绑住两个家族的利益，是合作，是双赢。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一个地方，没有谁去意被困在围城的人高不高兴，过的好不好。

他不会让自己落得这种下场，更不允许自己任人摆布。

叶凉倒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说出这种比喻句。

王子？

可真够自恋的。

虽然心里吐槽，叶凉却十分认同沈逐溪的话。毕竟从一开始他们的出发点就是一样的。

“确实。”叶凉扯扯嘴角，“我同意你的话。解除婚约是正确的选择。”

“……”

下面的话被这个干脆利落的回答噎了回去。这态度变得令他猝不及防。而且是他眼花吗，似乎在叶凉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锅甩出去的庆幸。

沈逐溪缓缓盘起双臂，“你刚才不是不同意吗？”

叶凉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同意了？”

沈逐溪眯了眯眼睛。

良久，轻笑了一声“你其实也想退婚吧？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