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事有凑巧,大半个时辰前衙门来人,新知府到任要召见手下官员,袁司马便换了官服去了衙门,此刻正不在府上。而周启彦是吴家的新姑爷,且不提两家的亲戚关系不远不近,就只那一个“新”字也使得袁府的门房根本不认识周启彦,更不敢轻易放他进门去。
周启彦这会儿却正急着邀功,自然不肯离开,便抱着那从秦夫人处得来的箱子要进去等。
这一来二去,周启彦便和袁府的门房呛上了,两人站在袁府门前争了个脸红脖子粗,直到秦易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杀来,他们都没注意到,还吵得起劲呢。
周启彦身边的小厮首先发现了秦安,刚扯了周启彦的袖子打算提醒两句,秦易已经坐在马背上拿马鞭指着周启彦道:“去给我把箱子抢回来!”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冷冽女声,周启彦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瞬间吓了个脸色惨白——他当然不是因为看见秦易来了心虚才吓得脸色惨白,而是因为随着秦易一声令下,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便翻身下了马,然后如猛虎扑食一般,气势汹汹的就冲着他扑了过去。
周启彦只是个文弱书生,一个吴涛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了,见着这阵仗如何不怕?他犹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认出了这些家丁都是秦家的下人,便厉声喝道:“你们做什么,都给我站住!”
说来周启彦在秦家也是经营多年,下人们也多少会听他的话,哪怕秦易有了吩咐,她不在家时周启彦去秦家也是说进就进。可这些人却是秦安召集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的都是秦易,哪里又会因为周启彦一声厉喝便停下动作?他们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三两步便窜到了周启彦面前。
周启彦当下便觉不好,生怕被这些人抓住后一顿胖揍,更怕手里好不容易哄来的箱子有了闪失。于是再顾不得跟眼前这个袁府门房理论了,他扯着门房一把将他推到跑得最近一个家丁身上,然后抱着箱子就往袁府里逃。
那门房见着这阵仗也是愣住了,可阵仗再大又如何,与他并没有什么相干。这冷不丁让周启彦闯进了府门,又惹得这么多人要追进去,他也是急了,便冲着门内一声大喊:“来人啊,有人闯府了!”
袁府好歹是官宅,家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护院看守?那门房一声喊,里面当即就蹿出了四五个大汉,那肌肉虬结浑身煞气的模样看上去比秦易带来的家丁还要凶悍几分。
周启彦一看到他们眼睛就亮了,还直觉找到了靠山,于是冲着这些人就奔了过去,口中还喊道:“你们来得正好,那些秦家的人要害我,快帮我把他们赶出去!”
然而袁府的护院和门房一样,压根不知道周启彦是谁,于是他一冲过去没得到庇护,反倒被个大汉一把揪住了衣襟。瓮声瓮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是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来闯府的?!”
周启彦呆住了,扯着衣襟挣扎了两下,赶忙解释道:“没有,不是,我是袁大人的侄女婿,今日是来拜访袁大人的。”
那护院愣了愣,抓着周启彦衣襟的手也显而易见的松了些。结果还没等周启彦松口气,下一刻门房便跑了进来,见着周启彦被护院抓住还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黄大,你把人抓住了啊?抓住了就好,这会儿大人不在府上,他这么贸贸然闯进来,乱跑惊着女眷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一说,不管周启彦是不是袁司马的侄女婿,闯府都是不该了。护院于是二话没说,拎着他的衣襟就把人拽出了大门,口中还道:“大人不在,你要真有事拜访,晚些再来。若是你再胡乱往里闯,我黄大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说着警告的话,这护院还示威似得亮了亮自己的拳头。那练家子的拳头足足比周启彦的大了两圈儿,让人毫不怀疑,这一拳头下去能打掉他半口牙!
周启彦当即就怂了,然后一回头就看见秦安领着几个秦家家丁等在袁府门口,一脸的不怀好意。
秦家这些家丁也不是傻的,他们听了秦易的命令抢箱子,原本见着周启彦往袁府里逃,还想冒险往里追来着。结果那房门一声吼,秦家的家丁就都停下了步子,不是被对方一句话吓唬住了,而是因为他们都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对,于是索性站在门外等着袁府护院把人丢出来。
事实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周启彦被人拎着衣襟扔了出来,形容狼狈。
秦家的家丁当即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这个拉胳膊,那个抢箱子的,还有人直接上了拳脚往周启彦身上招呼。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平时最怕受皮肉之苦的周启彦今日格外坚持,手中死抱着那箱子就是不撒手,口中还喊道:“这箱子是袁大人要的,你们要让人抢走了,袁大人怪罪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话显然是冲着袁府那几个护院喊的,护院们听后也是一阵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周启彦对他们而言就是个初次登门的陌生人,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还是门房心思活络些,他眼珠子转了转,对旁边的护院黄大道:“那小子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们这么一群人在咱们府门口这样闹也不像样。你们不如出去一趟,把人先分开再说。”
黄大一听也觉得不错,于是招呼着几个兄弟便都出了门,厉声喝止秦家众人。
只这片刻功夫,周启彦为了保住那箱子已是尽了全力,感觉抱着箱子全凭意志力了。见着袁府护院终于出面他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奈何秦家的家丁根本不买这些护院的账,他们本也是凶悍之人,眼下人数还占优势,哪里肯理会这三五个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