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看着高高悬挂在空中那颗刺眼的光球慢慢坠入地平线,直到眼看着蔚蓝的天空慢慢由浅到深,再等到那昏黄霞红慢慢暗下,皎洁的弯月升起,不同于白天里灼热的亮光,银白的月光洒在身上,格外的柔和舒服,跟只小野猫一样,利用新生婴孩,骨骼柔软的优势,将格外幼小的新身体,尽可能的卷缩,窝在路边草丛后,杂草堆里差不多半日时间的阿病才敢有所动作。
不过大概是真被那些人给追怕了,所以即便怎么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都是寂静无声,阿病也还是多此一举的随手捡起身边的石子,试探性的先往草丛外丢去,待听了半天,外头确实除了石子滚动声再无别的异样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直起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有些僵硬,细胳膊细腿,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轻易折断的小身板,从草堆里坐起身,伏地,先用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奋力顶开挡在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两个手臂的杂草,然后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去。
一般来说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再聪明,至少也要一到两年才能学会如何用走路,何况阿病所在这个身体还是个没在母胎发育完全,就被迫破茧而出的早产儿,所以即便阿病前身是个手脚健全的七尺大男儿,虽说死后一直都是用飘的,但基本的保持平衡,走路正常方式,还是知道的,也暂时只能像动物一样,用爬的。
不过这对一个是死而后生的水鬼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病想,他永远都不会忘如今不知何种缘由,被他控制着的这具身体,就在前一日,用会变长变短的尖利手指将自己的母亲开膛破肚,脑袋挂着几条缠绕胎丝,身下挂着被从中间切断,倒挂着甩来甩去的脐带,满身是血,朝他扑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那双睁后没有眼珠,一片赤红,仔细一瞧又如星空晦暗的杏仁儿眼,诡异的盯得照理不会对周围有什么感觉的他突然一下子浑身发凉,嘴巴大张,竟本能的想要尖声喊交出来。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破事啊?前辈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我怎么觉着一桩一桩的倒霉事如今都要往我身上扣了,刚才那个漩涡卷得也忒猛了点,这都把我甩到哪儿了?还能回去吗?”
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什么麻烦的事里的阿病,开始了无休止骂骂咧咧的同时,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尽可能的往有光亮和嘈杂声的方向爬,因为他至少得先弄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个什么地方,才能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他有预感,他现在一定已经不在京城里了,得赶紧找个可以问路的人才可以。
俗话说得好,有了目标的人,走起路来都是健步如飞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阿病,虽说的确是比飘的时候,爬得还快,但这样的好状态,却在还爬不到十里地的时候就保持不下去了,猛然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