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苍术、蝉衣出了城门,往洛水走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洛水旁景色如画,繁花似锦,东风梳翠柳,红粉秀千姿,一派好春光。
已有不少贵妇淑媛穿着束着时下流行的发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丰满的面颊,以墨描眉,樱唇粉面,眉间画着花钿,五官精致纤巧,体态丰腴圆润,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文人墨客则多聚在陶然亭中吟诗作对,歌颂这暮春时节好春光,世事变迁不可伤。
蝉衣看到不少百姓往墓田走去,妇人多淡妆素衣,提携儿女酒壶肴垒,脸上带着哀戚之色,不免有些好奇祭祀是什么场景,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京墨,指了指路过的百姓:“我想去看看。”至于苍术,早就跑到陶然亭里和那群文人书生探讨诗文去了。
京墨收回欣赏美景的目光,笑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去看看吧。”
两人悠哉悠哉地跟在祭祀百姓后面,还未到坟茔聚集之地,就目睹四面八方的山头上的墓田,到处都是忙于上坟祭扫的人群,冥纸成灰,一阵风吹来,纸张漫天飞舞,好似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祭奠的人们在先人坟前泪不觉留下来。
曾记否,那年几日,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现如今,这年今日,茶凉酒寒,天人永隔。
清明节,祭奠的是对先人的追思,逝者已逝,生者戚戚,隔着老远蝉衣都能感受到悲凉之意。
转过头看着京墨,京墨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派淡定从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眼前的场景似乎不能勾起她情绪的波动,见蝉衣看她,笑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
“人一生之中,最无法左右的便是死亡,开始万般不同,结局却是千篇一律,既然死亡无法被人为左右,那么就珍惜生命,敬重生命,直面死亡。”
蝉衣看着远处祭奠先祖的人们,若有所思,祭祀很快结束,人们开始收敛脸上悲伤的表情,牵着孩子们的手离开先祖的墓前,脸上带着笑意,手中拎着的竹篮之中还摆放着许多糕点,是做踏青赏花之用。
生死是我们唯一不能左右之事,那么离开时,就坦然而快乐的告别,以爱,以温暖,以不朽的记忆,让死亡不再孤寂、苍凉、冰冷。
一缕薄烟遥告祭,先灵香隐道新安,逝者已矣,生者最重要的是便是过好生者的日子,让逝者放心,不忘却,就是最好的纪念。
蝉衣轻呼一口浊气,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不是人族,生与死在她过往百年时间内,出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并不能够感同身受,毕竟,她清明节又不需要祭祖之类的。
刚才还晴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细雨霏霏,蝉衣和京墨用衣袖遮住头,防止被雨淋到,还未完成祭祖的人们也开始加快手上动作,结束之后,快步往山下跑去,京墨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们,摘下手边的一片树叶,淡绿色光萦绕期间,一把绘着水墨画的油纸伞便出现在京墨手中。
两人撑着油纸伞漫步在青翠茂密的山林之中,桃红李白,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淡雾轻笼,扑朔迷离,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