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武力一派,神殿还雇佣了专门的外职人员去管理神殿掌握的养殖场、草地、森林、池塘,小到面包房和酿酒房等等。艾格莉丝所吃的东西,都来自神殿自给自足的粮食。连酿酒的麦芽是从神殿自己的地窖中发酵的。

比如现在安娜用银盘端给艾格莉丝的餐食中,那些鹿肉、牛肉、大马哈鱼、鳗鲡,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来自于神殿在外面所管理的养殖场。

神殿端给圣女的饭菜自然不会差,肉都切得肥瘦适当,配上上好的汁料——只是满桌的鱼类肉类看的艾格莉丝没有胃口。

在翡冷翠的贵族们心中,蔬菜是穷人的专属。

也不是说大家都不吃了,只是全都弄成沙拉的形式,还爱把那些蔬菜个个雕出花来。

光明神殿的教义里说人应“戒贪欲”“忌暴食”,艾格莉丝在神殿待的这段日子里,可没见大家有多戒律。

倒是她的侍女长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直到那日他们去王宫参加宫宴,艾格莉丝才发现这些有钱贵族们认认真真弄起宴会来能在饮食上下多少力气和功夫。

她每天在神殿中吃的饭菜,在同阶级其他人眼里,可能已经是真的“戒贪欲”了。

艾格莉丝心不在焉,连带着她手上也无所谓地扒了几口粥进嘴里,其他菜没夹几口。

“殿下是……心情不好吗?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安娜见她的圣女这样,关切地询问。

爱神想到自己去探寻消息的纸鸟还没回来。

要么是还没探到消息,要么就是……被人发现了。

毕竟魔族传闻对光元素是最敏感的。

创世之初,创造主就划下了界限,不允许魔族轻易离开魔族聚居的荒芜之地。尤其是高阶魔族,更容易被界限所克,他们只要离开了领地,力量就会受到压制,无法发挥出在魔界十分之一的能力。倒是最低阶的魔族可以轻易地从荒芜地跑出来,只是他们大多实力一般,历练过的魔法师或骑士都能轻松制服,不像等同于神界天使力量的高阶魔族。

但是这种低阶魔族,在荒芜地和人类大陆交界的地方晃悠一下也够了……怎么可能会跑到翡冷翠,这个神殿、王宫和皇家魔法学院三大头并存的中心城市。

尤其是加拉哈德从目击者的言辞中分辨,那个魔族是最低阶的,附在死人尸骨上才可行动存活的魔物。

如果这种小魔物都可以随便灭掉她的纸鸟——她也太没用了吧!被神域的神明们知道她又要被叫废物了呀!

还是等消息都确切后再想办法联系神王,告诉他魔族的小动作吧。艾格莉丝心想。

还有……

“塞西尔怎么样了?”爱神皱起了眉头。

“都是皮肉伤,敷药很快就能痊愈了。”安娜回答道。

艾格莉丝有些不满:“为什么只是敷药,让治疗医师用魔法直接治疗呀。”

“殿下,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

那我自己去治!艾格莉丝心道。

她去悄悄找自己的小骑士的方式和路径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塞西尔本人也从震惊慢慢变为期待。他每日和加拉哈德训练都会带着一身伤回到房间,尤其是这几日鞭刑的伤没好全,加拉哈德却还是没有停止教学,让那个失明的少年看上去更加瘦弱了。

但这次艾格莉丝找他,自己却有点惴惴不安。

因为前天她闯进刑罚室,提前结束了处罚时,塞西尔的表情并不是表现的很开心。

她当时看到塞西尔满身伤痕的模样流下了眼泪,把旁边的安娜都吓了一跳。可她的小骑士发现后,脸色更沉了。

艾格莉丝不知道塞西尔为什么会生气,只知道这两天来少年一直在躲避着自己。只有在上课时艾格莉丝才能和少年距离较近,而大多数时候塞西尔都只是默默跟在身后,一声不吭。

听闻上午训练中塞西尔不小心爆发出了自己的雷电能力,结果反而被其所伤,艾格莉丝便再也坐不下去了。

——简直就是个叛逆的臭小孩!

她跑到塞西尔的房间,就见深褐色头发的少年坐在床上——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偏偏一点也不叫其他人过来帮他。而是自己一个人拿着药酒摸索着伤口,找到大概位置后便毫不犹豫地浇了下去,他沉默的模样快给艾格莉丝一种“这一点都不痛的错觉”。

塞西尔从熟悉的脚步声中判断出来者为谁,他手微微抖了一下后,把药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站起来给艾格莉丝行礼。

“行什么礼,再行你伤口又裂开了!”艾格莉丝忙止住少年的动作,又把他扶回自己的床上好好坐着。

艾格莉丝的触碰让少年轻轻一颤,在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中,他最后选择抗拒道:“殿下,神殿规定圣女不能碰任何一名异性。”

“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许和别人说。”艾格莉丝轻笑道。

……秘密。

少年在心中不停重复着这一词。

这是他的殿下。

永远的包容他的错误,宽恕他的无礼,接纳了他卑贱的身份和让人厌恶的力量。

可是他让他的殿下为他流泪了。

想起那日在刑罚室,艾格莉丝走进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时哽咽的声音,还有安娜慌乱安慰的声音。塞西尔陷入了沉默。

加拉哈德说他让殿下感到痛苦,不是一名合格的骑士……塞西尔那一刻承认了骑士长的看法。

艾格莉丝用神力为塞西尔疗伤,忽然扫到了他床边的一张画像。

那不是什么精美的画师给绘制的肖像,更像是由幼稚的儿童随意的涂鸦。倒是能勉强看出其画的是一个女人的画像,那女人有着温暖的棕色长发与眼睛,即使笔画简单,但人物像中女人那一抹笑容,能看出画者对其深沉的爱。

“床边画的是你母亲吗?”艾格莉丝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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