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不情不愿地敬了一杯酒,说道:“二当家,你说要给我们看好戏的。这兄弟们裤子都脱了,可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三当家一句荤话,惹得全场大笑,有人接着说道:“三当家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要让那女人跳脱衣舞呢。”
话音刚落,便有人拍手附和。
“哎你这想法不错!”
“我同意!”
洞内气氛瞬间高涨,这群山贼欢呼着,胡乱吹着蹩脚的口哨,目光来回扫视江以莲,像下水沟的老鼠一般,眼神黏糊又恶臭。
江以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而来的遭遇,终于慌了,哆嗦着问唐九宁:“我爹呢?我爹怎么还不来!珣哥哥呢?”
唐九宁淡淡扫了江以莲一眼,从这位娇蛮任性的大小姐眼里看见了恐惧,她笑了一下,回道:“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这,怎么来?”
江以莲神情凝固了一瞬,她转着眼珠瞄了眼周围,山贼狞笑的脸仿佛被放大至眼前,她甚至听到了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终于承受不住,抱头尖叫一声,喊道:“不要!”
洞内的欢呼声更大了,江以莲绝望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诸位。”二当家突然说话,他的声音不重,却在这热闹喧嚣中显得异常明显,像一把拨开雾气的刀,沉静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我想给你们看的好戏,岂会如此下作低俗。”
四周都静了下来,有些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不敢发作。
二当家起身,走到某一石桌前。那山贼方才起哄得厉害,此刻笼罩在二当家的阴影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二当家伸手拔出他桌前插在牛肉上的小刀,随手一丢。
刀翻滚着停在唐九宁等人跟前。
“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二当家开口,说出的话如阴冷寒气,侵入听者的骨髓深处。
“杀了同伴,就可以活命。”
京城建安,醉芳楼。
老鸨晚娘压下一肚子火气,手里搅着块红帕子,和声和气地说:“江公子啊,这所有姑娘都在这儿了。您这到底要找谁啊?”
醉芳楼是建安城里最大的青楼,夜色浓浓,正是卖力赚钱的好时机。而江珣带着一群人,二话不说直接踹门而入。可怜今晚的客人,抖着手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好,便跌跌撞撞地逃了。
姑娘们衣衫不整,面露倦色,被扰了生意也只能乖巧地排排站好,等着这位公子的吩咐。
江珣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面色沉沉。
程非从外头匆匆走入,来到江珣身旁,说道:“公子,建安城里的风月场所都翻遍了,没有顾二公子和郡主的消息。”
晚娘跌爬滚打二十年,一听便明白了七七八八,立马换上一张笑脸,说:“唉哟,江公子这您可找错地方了。我今日连顾二公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江珣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说道:“去找林都督,让他查一下进城的马车。”
他刚讲完,穿一身轻甲的青年佩刀而入,正是建安城五军营中军都督林超。
林超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除了他的一路手下外。还有一队人,领头的正是刚在上隆城分别不久的谢南靖,以及其妹谢南蓁。他们身后的人服装统一,持刀佩剑,是太清山的弟子。
“少阁主要找的人,并没有入城。我想应该是被无极山的山贼掳走了。”林超朝江珣行了一礼,说道。
江珣听着无极山有点耳熟,忽然想到江以莲就是被派出去前往无极协助剿匪了,他发觉事有蹊跷,问林超:“不过是一窝山贼,太清山的诸位远道而来,是来帮忙剿匪的?”
林超一怔,他心知仙家门派领地意识极重,建安虽是皇城,但向来只归玄天阁管辖,太清山众人携带武器不请自来,是犯了大忌。
谢南靖上前解释道:“我等来北辰是为了寻一物,此物恐怕在无极山的山贼手里。事发突然,请少阁主见谅。”
“无事,我也就一问。”江珣突然笑了笑,“来者是客,晚娘,收拾间厢房出来。”
晚娘连连应声退下,挥挥手把姑娘也都叫了下去。
江珣起身,又道:“我看事态紧急,也不招呼各位回玄天阁了,谢兄可介意在此处议事?”
谢南靖摇摇头,笑道:“仙家修士都是江湖儿女,岂会在意这些。”
两路人马上了楼,一路仙门弟子,一路官府军爷,踩得木梯咚咚作响。晚娘心疼地看了眼楼梯,在心中拜了下菩萨。
“我们在睿州城外一里处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林超一落座,便卸下刀说道,“应是那帮山贼做的。”
江珣接过话:“睿州临镇的百姓近日来一直受无极寨的山贼骚扰,玄天阁收到睿州知府的求助,已经派了门下弟子前去协助剿匪。”
“不错,根据吴大人所说,五日前是有一众仙家修士前往无极山。”林超顿了顿,继续道,“但他们入了山后便再无消息。”
江珣眸中闪过意外之色,说道:“玄天阁接到的消息中,只说是一群普通山贼。只是过于残暴,人数又众多,州府衙役颇觉剿匪之事棘手,故寻求仙家相助。”
“许是消息有误?我方从睿州过来,府衙的捕头说这无极寨里头,有修道者。”林超似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道,“他们还说,因仙长们入山五日未回,今日上午便派了一队人马前去玄天阁报信。”
江珣看向程非,程非皱起眉头,说道:“并无此事。”
“那便是了。”林超神色凝重,“我怀疑前去报信的人马和顾公子他们一起,被山贼掳走。”
江珣:“何以见得?”
林超看向谢南靖,说道:“今日我出了睿州城,在去往建安的岔道上遇见了谢公子等人,是他推测山贼在这里出没过。”
谢南靖颔首,接过话:“我等欲前往无极山,在睿州拐入建安的路上看见了血迹,我便留心查看了一番。根据地上打斗的痕迹来看,当时应该有两批人:一批从北面山坡冲下,一批骑着马朝往东边而去。马蹄印戛然而止,显然是遭到突袭。在北坡的树上和地面皆有潜伏的脚印,行事作风与山贼相似。而往东边去的那批人,应该是前往玄天阁的州府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