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似乎是急着邀功,下了马便拉着“战利品”进了一个山洞。
洞内空旷,石桌石椅上坐满了光膀子的壮汉,皆在食肉饮酒,偶尔抓住倒酒的美婢入怀,嬉闹一番。□□的笑声一阵接一阵地在洞内回荡。
看来无极寨的山贼,日子过得很舒坦。
大当家一条腿横搭着另一条腿,坐在铺着虎皮的石凳上。他身材魁梧,眼神如蛰伏的雄狮一般,扫过唐九宁等人。
“大哥!这些官兵要想去通风报信,被我抓回来了!”三当家随手扯过一人摔到地上,一脚踩上那人的脑袋,哈哈大笑道。
大当家只看了一眼,便道:“嗯,都拉下去喂狗。”
被绑住的官兵们瞬间抖成一团,胡乱挣扎但无济于事,被几个山贼揪住头发残暴地拖了下去,门外传来“不要”、“救命”的喊声。
三当家见这帮人并没有讨到大当家的欢心,立马将唐九宁和顾子言推上去,道:“大哥,我还捉了两人,看着还挺有钱的,等我问出他家在何处,狠狠地敲上一笔。”
大当家手一挥,示意自己听到了,带人下去。
三当家有些不甘心,欲言又止。这时有人喊道:“三当家,这钱呐,自从二当家来了之后,咱们就不缺了。你抓两个男人回来有什么意思,倒是带个女人回来给兄弟们爽爽啊。”
“就是,就是。”桌席间陆续有人附和。
“女人之前不抓回来一个吗?还是个仙家修士。”三当家“嘿嘿”笑了两声,道,“我瞧着长得不错,年纪也小。只不过——”三当家眼珠扫过坐在上座的男人,“二当家的一句话,让兄弟们都憋得慌啊。”
唐九宁听罢和顾子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确定三当家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江以莲。这么说来,江以莲应该没事。
被唤做二当家的男人长着一张沉闷的脸,自斟自酌。他听完这话脸上露出了奇特的笑容,嘴角高高拉起,眼神藏着某种期待。
“我说过今天要给诸位看一场好戏的。”他放下杯子,朝门口喊道,“把他们带上来吧。”
有人应声拉着一队被绳子缚着手的人进了山洞,他们的手皆被麻绳捆住,眼神涣散,面容枯槁,衣服则像是泥里滚过的一样,显然被这群山贼关了好几日。
唐九宁在这群人里看见了江以莲。
江以莲脸上沾满污垢,神情却依然傲慢,她咬紧下颚,眼神恶狠狠地扫过山贼。
唐九宁可以确定江以莲没事,以及这位大小姐还没有看清自己所处的险境。
果不其然,江以莲脚步一停就开始破口大骂:“一群不知死活的垃圾,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待我玄天阁踏平这座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得好死——”
二当家一边听着咒骂一边用小刀割着桌上的一盘牛肉,他动作不徐不疾,甚至称得上慢条斯理,他听江以莲没了声音,便问道:“骂完了吗?”
江以莲重重哼了一声,从头到脚无一不显示出对这群山贼的极度鄙夷。
二当家割下一块牛肉,转了一圈手上沾了油渍的刀。忽然,他嘴角一笑,手中的刀转变了方向,直直向江以莲等人飞去。
“噗呲——”
直到江以莲边上的一人中刀倒了下去,众人才看清,他的脖子中间,深深地插着那把刀。
这名可怜的玄天阁弟子,口中噗噗地冒出血,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人堆里出现了一瞬的骚乱,有人急匆匆地喊了声“肖师弟”,有人则被此景吓到,退后几步,面露惊恐。
江以莲看着自己脚边的尸体,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唐九宁悄悄凑近顾子言,问:“是那二当家吗?”
顾子言面容严肃,点了点头,他的额上滚落一滴冷汗,回道:“粗略一看,恐怕有金丹期修为。是几级我看不出来,很有可能在我之上。”
“你是几级?”
“金丹初级,三年来止步不前。”
“……”
“你们在偷偷摸摸说什么?”三当家的刀往两人跟前一横,眼神一厉,问道。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但足以使全场人听到,三当家话音刚落,几道目光便探寻而来。
其中一道是江以莲的。
唐九宁一看见江以莲眼里有光闪烁,便觉事情要糟糕,她连忙用眼神提醒江以莲,也赶不上这人的嘴快。
“顾二哥!”
这一声喊得全场寂静,顾子言背过身缩起脑袋也无济于事,江以莲那直勾勾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所有人一目了然。
三当家反应最快,立马把刀架上顾子言的脖子,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冰凉的刀刃贴上皮肤,顾子言一个寒颤,他伸手捏住刀背拉开几寸,转头看向唐九宁,有些为难道:“表妹,你顾二哥我今天剑都没带。”
唐九宁:“加油!”
三当家眉头一皱,觉得这两人鬼鬼祟祟,提刀就要砍过来。
顾子言闻言一叹,运功震碎麻绳,左手抓住三当家的手腕,用力一握,三当家惨叫一声,刀脱手而落。顾子言右手接过刀,一跃而起,踩过几个山贼的脑袋,向二当家袭去。
二当家纹丝不动,手里还举着酒杯。在顾子言的刀刃破风而来时,他才拾起手边的刀一挡。
刀刃与刀鞘一撞,无形的气浪荡开。
顾子言的手腕一麻,刀上出现裂痕。他低头一看,二当家手里的这把刀,刀身窄而长,刀鞘破旧,布满细小的裂痕,刀柄上缠绕着绷带,卷着垂下一端,显得脏乱又劣质。
但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