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媛是哭着离开的,贺随上一次见她哭是舅舅去世时,一向坚强的女人突然倒下了。
他转回书桌前,重又拉开第一层的抽屉,一摞外文原版书籍底下压着一方木匣。匣子保存时间太过久远,表面的漆层被摩擦掉原本的纹路。
匣子里装着一张旧照片,是蒋冲首次参加比赛获得亚军的合照,白底紫边的队服上画着凌厉的英文字母:fio。
这个人一直在做一件所有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崇拜的速度与激情在别人眼里是追求玩乐的笑柄,他的努力与付出只是侧面表现出他玩得有多么疯狂。
他甚至到死都没能让人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生活在不被认可的质疑声中。
在跨上机车前的一秒,贺随也是质疑阵营中的一员。
直到飒飒狂风呼啸过耳畔,所有质疑的声音被抛之身后,有光芒未被狂潮淹没。
它是澄澈的,是耀眼的,是永恒不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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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过一场夜雨,整个世界变得潮湿阴冷,寒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试图掀起衣角贪恋地和皮肤进行法式热吻。
姜稚月死死按住宽大的针织衫衣摆,等这阵妖风过去才慢吞吞走去教学楼。
周二的日语选修课她失去了前几周的积极性,蒋教授讲的课是好,但太过枯燥无味,她有大半节课是和手机度过的。
进入教室,习惯性拐到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坐下。掏出笔袋、课本、水杯,依次摆放好之后,姜稚月趴下头开始玩手机。
上课铃打响前几分钟,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坐好。
姜稚月滑动屏幕看视频,身旁的折叠椅被人拉开,轻微的响动过后,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敲了敲她这边儿的桌子。
姜稚月顺着那截白皙的手腕望过去,旁边的男生耷拉着眼皮,今天好歹拿了一支笔,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姜稚月却突然有了精神,她腾地坐直身:“学长,你又来替课了?”
贺随懒洋洋嗯了声,从口袋里抽出两张门票入场券递过去。
姜稚月其实已经买好了票,但只抢到的后排座位,眼前这两张竟然是vip座区,她伸出一根手指按住票据的一角,尽量表现出“看在你盛情相邀的份上,勉强笑纳了”的难为情。
贺随手肘抬起,压住了移动的纸张。
姜稚月感受到一股反作用力,眨眨眼不解地看他。
贺随翘起唇角,高深莫测盯了她几秒,“有条件的。”
姜稚月光洁的脑门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啊?”
贺随又露出那种引诱小兔子主动上钩的表情,食指弯出一个弧度,这个动作前天她就上过当,这次故技重施当她傻嘛。
姜稚月坚守阵地,一本正经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贺随薄唇轻抿,虽然依旧是淡淡的神色,但扬起的眉稍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挺好。他单手支着下巴,悠悠地说:“挺聪明,不上当了。”
这语气太过于温和平静,甚至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
“行,你不过来,那我靠近你一点儿。”
如话中所说,贺随微微弓起脊背,侧脸枕在手臂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姜稚月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催促他:“快说是什么条件呀。”
贺随垂下眼帘,手指轻敲了敲两张票,“拿了我的票,胳膊肘就不能往外拐。”
姜稚月茫然了下,“什么意思?”
贺随不说话了,静静坐在一旁,让她自己领悟。
姜稚月看了看票,又抬眼看了看他,短暂地片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结论,每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她的脊背就渐渐发麻。
过了几分钟,贺随直起身靠住椅背,看见小姑娘捂住双眼,坚决不肯让步:“我也控制不住我的眼啊,它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好看的人。”
声音十分无辜,让人无法反驳。
贺随舌尖顶住上颚,被逗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捂住眼睛的手指移开几寸,姜稚月的脑袋慢慢垂下去,他也跟着微微俯身,重复了遍刚才的话:“拿了我的票,就只能给我一个人加油。”
就这么简单?!太不可思议了。
姜稚月弯起眉眼,向他保证:“学长你放心,比赛那天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
边说,她做了个“小稚is watching you”的手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贺随抿直的唇线松懈,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正准备在亲妈的课上稍微睡一会儿,边上的女孩儿主动靠过来,“学长,我有个问题。”
贺随强撑住困倦的眼皮,下巴抬了抬示意她说下去。
姜稚月前几天上表白墙找替课的组织,有几个群里的人说安全度不能保证,很容易被老师查出来。她又没经验,挺怕被蒋教授查出找人替课,然后大一上开始挂科之旅。
但她转念一想,贺随替林桤上了那么久的课,蒋教授竟然没有发觉,一定是他的替课技术高超。
姜稚月斟酌着说辞,话语有些吞吐:“学长,你是不是挺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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