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和南离九都不敢去想,鱼龙符是不是回到了赫连令臣手上,哪怕明知这可能性极大,仍怀抱一丝自己都不敢信的希望,万一,鱼龙符认的主是龙池呢。
王二狗没敢问南离九,鱼龙符认的主是谁。
南离九没敢深想鱼龙符的主人会是谁,她怕自己会疯。可她骗不了自己,她的父亲曾经动用过鱼龙符给她治伤。她的父亲是能动用鱼龙符的。
她经历过灭城,她是从尸体堆里被自己的父亲刨出来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她亲眼见到娘亲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拿娘亲的遗体祭了城。她亲手葬送了无妄城和大阴山。她以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她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为任何事受到打击,连白婆婆和红婆婆的死都能接受。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一无所有,什么叫失去一切。再没谁叫她死瘸子死残废,再没谁成天蹦出来气她,再没谁嘴里嫌弃个没完没了可不管多难都没扔下过她,再没谁关心她开不开心难不难过,也再没谁让她没事遛着玩被她捉弄。
她不明白,明明只是失去,她都习惯了失去,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还死死地守在这里不愿离开,还那不么不甘心,甚至明知道龙池已经死了,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还守在这里,不愿离开。她更应该做的是去报仇,是去杀了那些人。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落泪。
又或许她不是落泪,因为,眼里淌出来的,是血。
星月宗来人了,迎王二狗回去当少宗主。
参王府来人了,向南离九求援。
几乎是前后脚一起到,但,正主在这里,互看不顺眼的双方也没打起来。
参王府来的是大松子和黑山,白水一直守在这里。翠仙姑和黑山还有大松子他们都让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少主子,可她还是离开了。她当时要是没走,或许,能阻一阻拦一拦,或者是拉着少主子躲一躲呢?只需要躲开一招,少主子就得救了。可她,离守了。她想以死谢罪,黑山让她活下来,给少主子报仇。
大松子知道星月宗的打算,对王二狗说:“你回星月宗,从此与参王府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参王府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妖,都会为少主子报仇。”
星月宗的执事说:“太极宗的人杀的龙池少主,此事可算不到星月宗的头上。”
王二狗和南离九同时扭头,朝着星月宗的执事望去。
王二狗轻轻地问了句:“星月宗与太极宗是什么关系?”
星月宗的执事说:“各取所需的关系。”
王二狗坐在土沟上,又回头看向滩涂村,说:“三途师父以前跟我说,人逐利,但人活着不能只为利益,受利益驱使者……”他低头看看掌心,轻轻握掌,说:“只配沦为别人的玩物。因为,那样的人,连最宝贵的命,都是能开出价来的,几十两银子,甚至几两银子就买走了。”他看向那执事,说:“我王二狗不想做那种能被别人开价买走的人,我王二狗的命没那么贱,我不是棋子。小池子让我回去认爹,那是因为不管我认不认,他都是我爹,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父子亲缘天定的事实。可我的命,由不到他来做主。他想用少宗主来驱使我,他做梦。我的仇,小池子的命,没那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