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瞳安静地听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江雪心缓缓道:“战争结束后,冽儿派人在江南、东浙和福江三省、以及周边的地方寻找了半年,始终没有找到慕容少帅的下落。他对慕容少帅情根深种,在那半年里,他怎么也不相信她死了,不是忙于五省公务,就是拿着她的东西睹物思人,彻夜难眠,形销骨立。”
慕容瞳心魂震动,想象不出萧沉冽是这样痴情的男子。
“我担心他这样下去身子会垮了,就搬回去照顾他。有时候半夜醒来,听见他的房里传出悲痛的呜咽声……我这个当娘的,当时是什么心情,你能体会吗?”江雪心握住她的手,感慨唏嘘,“我想让他断了念想,让他忘了慕容少帅,可是我也知道,我劝不了他,他宁愿悲痛至死也不愿忘却。”
“他……怎么熬过半年的?”慕容瞳的心震骇地微颤,就连手臂也颤起来。
“还能怎么熬?只能硬生生地熬过那半年。他派了很多人去找,白天不停地忙碌,夜里实在支撑不住了才睡着,一个月就瘦了一二十斤。他还变得喜怒无常,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有时候我以慕容少帅的名头劝他,他才会听两句。”
“萧督军对那位少帅的深情,令人感动。”
“找了半年,都没有慕容少帅的下落。我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冽儿来金陵后得到意外的惊喜,找到了她。”江雪心拍拍她的手,“阿瞳,你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吗?”
“我……”慕容瞳不知怎么回答。
明白了萧沉冽为什么那么霸道激狂、不可理喻,明白了他为什么锲而不舍地纠缠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些震人肺腑的情话。
江雪心期盼地凝视她,“世间的女子,若遇到这样一个痴心人,应当好好把握,不要辜负。”
慕容瞳的心里又难过又纠结,“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身不由己……”
江雪心慈柔道:“孩子,我和你娘是闺中姐妹,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约定,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秦晋之好。我相信你娘临死之际不会留下遗愿,难道你想让你娘死不瞑目吗?”
“我记不得了。”
“等你记起来,就知道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夫人,谢谢你。”
送她离去之后,慕容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夫人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旋。
……
出殡这天,宋恬恬一大早就来总司令府,里里外外地陪着江雪心
而慕容瞳和江洁文陪着虚弱、悲伤的江浅浅,搀扶她上山,直至回府。
江浅浅哭得肝肠寸断,中途几次险些昏厥。
丧事过后,总司令府安静了两天。
这天早上,众人在饭厅吃饭,江淮终于也来饭厅吃饭,话多了一些。
七姨太顾红蕊殷勤地伺候着,一会儿指挥佣人去拿东西,一会儿吩咐佣人去端来鸡汤,给大家补补,整个饭厅就属她最忙。
吃得差不多了,江淮搁下碗筷,“红蕊,你坐吧。我有事要宣布。”
“是。”
顾红蕊心里喜滋滋的,猜测总司令应该要宣布当家主母的人选了。
偌大的总司令府,没有当家女主人是不行的,佣人们都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这几天,她操持里外,把大大小小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总司令应该很满意她的表现。
这当家主母,非她莫属。
慕容瞳与江洛川对视一眼,七姨太还真是自视甚高。
佣人们被她指挥来指挥去,苦不堪言,抱怨甚多,她半点也瞧不出来吗?
“爷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萧沉冽清朗道。
“府里总归需要一位女主人,我已经想好了,今后由……”江淮缓缓道。
“总司令,我一定会恪尽职守,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辜负你的期望。”顾红蕊开心地站起来,笑容满面。
“你坐下。”他不悦地压眉。
“……”她像吃了一只苍蝇,不情不愿地坐下。
“虽然醉雪年轻,但行事稳重大方,进退有度,知道分寸。今后她打理府里事务,大家都要听她的安排。”江淮拍拍云醉雪瘦弱的肩,眼里布满了爱怜。
“谢总司令信任,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打理府里事务,为总司令分忧,不让总司令失望。”云醉雪温婉道,十分谦虚。“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不懂、不明白,若我做错了什么,还希望各位指出来,我必定加以改正。”
顾红蕊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伤心又失望又气愤,心里交织着各种情绪,悉数爆发,“总司令,这几天我忙里忙外,操持府内事务,尽心尽责,为什么不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江洁文连忙劝道:“娘,不要说了。”
江淮站起身,“你还是玩你的吧。”
顾红蕊不甘心地追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吵闹道:“总司令,我比十一妹进府早,资历也比她深,她哪有资格当当家主母?她没有本事,没有威信,怎么管得住这么多佣人?让她管内务,府里岂不是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