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他说,“这支卫队在我有生之年,不会收回。”
区区的二百人,并无扭转什么大事的能力,然而这是谢玉璋的心理底线。
当她做了皇后,她反而比做公主的时候更需要这支卫队。
就如她谏言选秀,谏言李固多生儿子让她好有选择是一样的,都是退路。
谢玉璋这个人,总是谋退路。
谢玉璋感觉到自己被李固看得透透的。
但这个看透了她的男人,选择保护她。她想保住自己的卫队,他便留给她。
这个男人当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亦有许多私心,许多计较,许多衡量和妥协。但作为一个皇帝,他在礼法许可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给予她支撑。
谢玉璋眉眼带笑,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李固闭上眼睛。感官里只有唇齿间的柔软,和掌中的不盈一握。
激情过后,他不退出,强势地将她的腿叠压在胸前,想让自己的精血深入到她的身体最里面,孕育出一个他和她共同的孩子。
李固十分渴望这个孩子。
他曾经最爱青雀,那是因为青雀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让他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快乐。
但这个孩子,在他尚未存在之前,他就已经想要爱他了。
直到入睡的时候,李固都将谢玉璋抱在怀里,温烫的手掌覆着她的小腹。将自己想要孩子的强烈愿望传递给了她。
谢玉璋在他的怀里睁着眼许久,最后向后贴了贴,紧贴着他的胸膛,在他热腾腾的体温中入睡。
不几日,宴氏递牌子请求入宫。
宴氏负责传递林斐与谢玉璋之间的消息,谢玉璋立即便批了。
宴氏给谢玉璋带来了一个消息:“小姑离京了。”
谢玉璋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还是想不到林斐走得如此简单决然。她甚至不亲自与她告别,她托宴氏带给谢玉璋的只有三个字。
【我走了。】
李固来到丹阳宫的时候,谢玉璋伏在他肩头落泪。
李固自林斐辜负了杨怀深之后,便不喜她的凉薄,更不喜杨怀深一片痴心,她却想生高大郎的孩子。
作为男人,他自然觉得不能忍。哪一个男人也不能忍。
何况她连招呼都不打便离开,徒惹谢玉璋伤心。
他道:“林氏凉薄,何必为她难过。”
谢玉璋道:“陛下常年在战阵上,可有肝胆相照,极信任,能托之以背的人?”
李固道:“五郎、八郎、七哥、敬业,皆是。”
谢玉璋道:“于我,林氏斐娘,便是那个人。”
林氏斐娘对自己的丈夫无情,对谢玉璋却极尽忠义。李固便默然,不再指责她。
他问:“她去了何处?”
谢玉璋道:“江南。”
李固挑眉。
林谘问林斐缘何想去江南。林斐道,北境风光我已太过熟悉。江南,我被囚于那里一年,一步没出过高府,竟是白去了一趟。故而想去再好好看看。
李固道:“江南现在并不安全。”
李固虽然收复了江南,但连续几年的战乱,许多败兵游勇散落四处落草为寇,依着水边的,便做了水匪。江南如今,实不如江北安定。
只剿匪是个细碎绵长的麻烦事,慢慢才能出效果。
这也是谢玉璋难过担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道:“三哥给了她几个江东的忠仆,她自己招募了一些护卫。林三哥说,她手上有足够银钱,我无需担心……”
只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说着,还是落了泪。
“十一郎,”她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唤他,“人和人,要是能不分离该多好。”
李固沉默。谢玉璋察觉不对,问:“怎么了?”
李固才道:“七哥和敬业也要走了。”
“今日定下来了,”李固道,“敬业去南边,任安南大都护。七哥去北境,任北庭大都护。”
谢玉璋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前世便是这样安排的。蒋敬业与李卫风,两世都是李固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有他二人安南镇北,李固江山稳固。
只前世,她不知道这些人对李固的意义。今生,她却十分明白。
这就如同林斐与她的分离。尤其是李卫风。
“七哥一定要去吗?他好好地做兵部尚书不行吗?”她问,“五郎八郎不可以吗?”
李固觉得涩然。
他道:“我原属意五郎去北庭。七哥……他自己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