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忧趴在地上泥泞里,因为痛楚和酸痛,手指根本屈伸不得。雨水淌过他的眉眼,他只呆呆看着掌心黄色的泥土。
这一幕太过熟悉,太过刻骨铭心。
可他好像没有这么狼狈过。
但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懦弱,却仿佛今生前世,似曾相识。
从悟生出现之时,季无忧便如坠冰窖。
白衣僧人的模样太过熟悉。他记起了忠廉村一行,张一鸣是裴御之,悟生甚至没有改名,那扶桑呢,是虞青莲吧。
名扬天下的五杰,他当时竟然蠢得这都看不出——他们一直都在骗他。
季无忧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脑海里混乱一片,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一段一段浮现。
是这样的夜,一个折花带雨上山来的白衣少年;是这样的夜,他衣衫染血跌跌撞撞跑出天堑峰。
只是顾不得脑袋爆炸的信息,季无忧往后爬,想要趁乱离开这里。
但是站立一旁的天涯道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举动。
他对季无忧失望厌恶至极,怒吼:“你还想跑?”走上前,就直接一掌拍在了季无忧的后背。
“哇——”季无忧重重倒地,吐出一口血来,天涯道人这一掌混杂着元婴期强悍的力量,凛然劈下,直接粉碎了他的丹田。丹田毁灭,肝胆俱碎。季无忧充血迷茫痛苦的眼,却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呆呆仰头,看着无边的夜。
凄苦的大雨茫茫,可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纯白的光。
嗡。
脑海中一根弦动。
那片光至纯至白,容纳一切污秽肮脏。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每一次生命关头,都是她。在湖底快要窒息的瞬间,水草招摇里出现的白光。在床上被毒蛇缠身的时候,夏夜窗户外出现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