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饮溪自来不加矫饰,大咧咧便道:“你生的这般好,怎么忘记?”

长孙星阑愣了,许是从未听过女子这般直白的夸赞,渐渐的颊边生了红,连耳朵都红了一片。

“谢谢。”

饮溪双手背后,笑眯眯的跳前几步:“我不要谢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忽然靠近,长孙星阑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在背后搓着手,脸上有些羞赧:“就是,你今日在这里见到我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任何人啊?”

她可是谨慎的很呢,若是消息传到了封戎耳朵里,那说不准八月份出宫的事就要没了影,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将军掩唇轻咳一声,短促看她一眼,又垂眸:“你可是做了坏事?是以才怕别人知道?”他闻到她身上奇怪的味道,又有草叶香,又有雄黄味,手掌还像染了血一般的红,一身行头稀奇古怪,刚才又鬼鬼祟祟,若不是认出了她的背影和侧脸,此时已经将她拿去管事公公那里了。

一听坏事二字,饮溪急忙摇头摆手:“我怎会做坏事?做坏事要挨天雷的!”隔壁山头的昌蓝仙君违反天条,下界历练时因一时心生恻**自放走了一只作恶多端的妖,天雷从天而至,劈了整整九道!

雷电炸裂开来,震耳欲聋。

饮溪躲在潜寒宫中看,吓得瑟瑟发抖。

第二日便听说昌蓝仙君已是个废人了,少说陨了几百年道行,这一休养,恐怕要两百年后才能从床上下来。

挨天雷这说法听在长孙星阑耳中新鲜的紧,又见她一副后怕的模样,猜想她的意思许是害怕做坏事遭报应。

“那你究竟在此处做什么?我一来就见你藏头露尾畏手畏脚,若不是做坏事,何以害怕旁人知道?况且若是我没记错,这座宫殿早已废了。”

饮溪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情愿:“不是我不愿说真话,只是你们凡人都太过奇怪,每一次我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只有封戎信她。

“我们凡人?”他难得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更觉她说话的方式怪异。

见她缓缓点头,长孙星阑捏了捏掌心,鬼使神差开口:“那你愿意与我说说吗?我信你。”

饮溪狐疑:“当真?”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自然。”

饮溪咬了咬唇,左右一看,又上前几步。她神色颇为认真,双眸透亮明净:“其实我是仙,我从九重天上来,我的家在太清蚨泠境,不是你们京城人氏。”

凭长孙星阑想破头,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立时便怔在远处。

饮溪看他的反应,又怕他不信,略有着急的补上:“是真的,我虽然现在无法与你证明,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曾有假!这座铅华宫有古怪,我只是想避开人来探探情况。”

可这话如何能令人轻易相信?

世人皆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可见过的毕竟是少数,大多都流传于传说中。有些人一生供奉,也不得半分神迹。

要他怎么相信,眼前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仙。

神话中住在九重天,脚踏祥云御风而行,步步生莲掐手成玦,可使人心想事成,可帮人点石成金的那种仙?

长孙将军年少成名,十五岁便随祖父出征,战场上杀敌无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这样的场面当真没见过,因此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知自己此刻若有些理智,便不该轻信她的话,可一来他适才答应了要相信她,二来她开口,长孙星阑莫名便有几分相信。

他没见过这样美的女子,静若处女动如脱兔,灵动与娴静结合于一体,远远看着就失了魂,她美的太过惊心动魄,一动一静仿佛都是从画作中走出来的仙子,不自觉便不敢上前靠近,只怕一伸手,便玷污了她的洁。

第一次见,他脑海中反复冒出一个词——仙姿玉貌。

第二次见,虽已勉强有了些许定力,可那震人心魄的感觉还是迟迟不曾褪去。

而饮溪还在巴巴望着他,执着的问:“你信了吗?”

长孙星阑红着脸点头:“我信你便是。”

她双眸瞬间就亮起来,一时看他突然更顺眼了,高兴的一指他胸前神兽:“你喜欢这个?若他日有机会,我定带你见见!”

他后知后觉回过神,低头看胸前官服上的神兽,一个字都说不出,仿佛失了交谈的能力,只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饮溪更是欣喜,也不再理会他,转身又朝那宫门走去,方才推开的一点门缝尚未阖上,顺着罅隙望了望,若是换着方位站,倒是可以一窥宫内全景。

只不过里面的样子令她有些失望。

宫中一片灰败之色,落叶满地无人清扫,不知堆积了多少年,仅剩的几颗大树也干枯着枝垭,皱巴巴的树皮宛如年逾古稀的老人,那树枝交叉着,从被圈的四四方方的院内伸展出去,好像被囚禁的人在无望的呼救。

而不远处的正殿大门在空中吊着一半,榫卯处许是腐坏了,殿中黝黑一片,空洞洞什么也瞧不见。

树上还是绿的,墙内也有被雨水冲刷而泛白的红墙,地板石青。可饮溪一眼望过去,所有事物都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这整座铅华宫,都是灰色的。

她没有找到那口井,更没有见到一个鬼影。

初初看这宫内好像与普通冷宫无异,只是没了人气罢了。

再回过头,长孙星阑竟然还在原地,竟然有几分为她望风的意思。

饮溪咦一声,又朝他走去,想了想,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段丑丑的桃枝,递给他。

“这个你收好,要记得随身携带。”

长孙星阑被动收下:“这是做什么?”那段树枝沾染着她身上反而味道,隐隐传入鼻尖,捏在手心里,手心发烫。

饮溪说:“这宫中有鬼,虽不像厉鬼,却也不妨她有害人之心。此物可避邪,若遇上了,只管拿出此物便可。”

其实她做的准备不甚充分,若是能将这桃枝在道观或寺庙中供奉几日,想必效果更佳。

他今日做事委实不是平日里的风格,默默收好,言简意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