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2)

天地白驹 非天夜翔 2428 字 4天前

周洛阳一想也是,这能算是离家出走吗?开学还会见面的吧。

“不行!”周洛阳说,“我怕他路上出什么事!”

周洛阳一路不住祈祷,打开交通广播,生怕杜景又发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来,但他知道杜景有一点是好的,无论如何,在发病时努力控制住自己,不会伤害别人。换句话说,哪怕他现在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可能在高速上乱撞护栏。

而且他走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病的征兆——无论是躁狂还是抑郁。除了这个行为不正常之外,其他的事都很正常。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洛阳?”方洲开着车,说,“有种什么症状,是用来描述心理医生或者陪护,对患者产生感情的,叫什么来着?我觉得他也许也有点……”

周洛阳说:“我不喜欢这样,方洲。”

方洲专心地开着车,答道:“哦,对不起。”

周洛阳说:“什么病都好,在提出精神病症的时候,就武断地否认了两个人的相处,否认了他们在生活里产生的羁绊与感情,把所有的情感关系,用一种病理性的现象来进行简单解释,一句话,就否认了所有。”

方洲说:“好吧,自我检讨一下,是我的错,同性恋以前也是精神病呢。”

他们下了车,周洛阳看表,一路跑进机场去。

杜景办完登机牌,正在安检外排队。

“终于赶上了。”周洛阳跑得喘气。

“你怎么来了?”杜景有点意外,却没有更多的表示。

周洛阳很想给他一拳,却忍住了,笑了笑,说:“给你送东西,怎么也不等我就走了?”

杜景看了眼包,周洛阳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又道:“回去注意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他把包递给杜景,与他紧紧地抱了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杜景回头注视周洛阳的身影,周洛阳两手揣在运动服的兜里,跑得还不住气喘,离开大厅时,他最后一次回头。

杜景却已进了安检,在这之后,他们迎来了长达三年的离别。

第66章 现在

后来, 杜景抵达马德里后, 周洛阳给他打了几次视频电话, 对面的他一切如常,穿着周洛阳给他买的夏装,在家里看书。

周洛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杜景的回答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回来。”

周洛阳没有理会这句调侃,说:“要开学了, 需要帮你再请几天假么?”

“不用。你什么时候回校去?”

周洛阳说:“下周一吧, 我先找个保洁,把寝室收拾下。”

杜景那边点头, 挂了视频。

开学前的一星期,周洛阳记得很清楚, 那天也是一个黄昏,就像这天的傍晚一般。夕阳透过寝室里, 那扇修不好的窗,照进宿舍。

一如在麻将馆中,这扇灰蒙蒙的窗, 阳光投进室内, 过去与当下,奇异的时空,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傍晚,周洛阳回到寝室时,看见杜景与他拼在一起的床被恢复原位。衣服、运动鞋、被子枕头、书本、台灯……所有他的个人物品, 都搬空了,借阅的书回到了周洛阳的书架上。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打电话给杜景,抽屉里响起手机铃声,他拉开抽屉,看见用自己的身份证为他办的卡,以及买给他的手机,正在抽屉里响着。

来电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洛阳。

“你想听原因么?”杜景站在周洛阳背后,说。

“这不是第一次了,”周洛阳回头看杜景,答道,“说吧,当然你不说,我也拿你没办法。”

“你不怕死,也不怕失去我,你什么都不怕,说走就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实在没什么能拿来威胁你。”

杜景说:“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理解。”

周洛阳说:“这理解有错么?”

杜景在一张椅子上复又坐下,沉默了很久,仿佛一个即将被审判的人。周洛阳再转头,望向黄昏时的窗外,就像回到了那天空空荡荡的寝室里,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将近四年前没有问,但该来的,迟早会来。

后来,周洛阳问过辅导员,辅导员告诉他,杜景已经退学了,就在周洛阳回来的两天前,杜景亲自来办的退学手续,还清空了所有的东西。

“你觉得,记忆会骗人么?”杜景忽然说。

“不明白。”周洛阳转过头,注视杜景。

杜景说:“刚才我在想,我们在这一刻,会不会,只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所谓的,我们所有的记忆,都是有人制造后,灌输进脑海里的信息?”

周洛阳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完全没想到,杜景会用这句话来当开场白。

“病情影响么?”周洛阳说。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杜景无奈摇头,说,“任何人都理解不了。”

“不。”周洛阳本想说“我理解”,但他转念一想,决定说实话,答道,“是的,我不理解,其实我大部分时候都无法理解你,却因为我爱你,我才会说‘我理解’,或者试图去理解,最后发现理解不了,改而愿意接受这一切。”

杜景没有回答,眼里带着悲哀的神色,嘴角却轻轻地翘着,难过地看着周洛阳。

那一刻周洛阳又有点心疼。

“就像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想带着我,一起去死,”周洛阳自言自语道,“但因为我爱你,我接受了。也许这就是我们在四年前分开的原因吧,我从来就没有认真地理解过你,不是我不想,而是……算了,这种时候,该你来说。”

杜景说:“而是因为,我是病人,可我也爱你,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周洛阳嗯了声,没有反驳杜景。

杜景说:“所以你觉得,只要是存在于记忆里的事,就是我们一起做过的,就像那天在环球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