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广君他爸刚好在那段时间因为侵吞经费问题被抓了,回广君的留学名额也吹了。本来q大想把名额还给星洲,算是补偿之类的,但我和星洲都腻烦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把名额拒了,我们一起考了鑫海市这边的学校的研究生。”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至于吴有良他们为什么要嫁祸到星洲身上,警方后来也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方夏和展星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即使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犯人当年给出的回答,依然令他们感到难以释怀。
“其实,以前星洲跟吴有良关系还不错的,偶尔一起去食堂或者图书馆,星洲还经常借笔记给他,两人当室友那么长的时间,从来没发生过争执。”
方夏摇了摇头,“后来他交代说,之所以要嫁祸到星洲身上,是因为他知道星洲在参与一个异羟基洋地黄毒苷的药理课题,而且回广君占了他留学名额的事儿在年级里人尽皆知,会让人觉得他有充分的作案动机……还有……”
他深深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还有,吴有良一直都觉得,星洲对他的关照,是一种怜悯……这会让他觉得很恶心,让他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
“唉,极度的自尊,同时也意味着极度的自卑。”
薛浩凡当记者这些年,社会版新闻里什么奇葩事儿没有遇过?所以倒也不觉得吴有良当时的回答有多么难以理解。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苦,所以就对一切比他过得好的人抱持着一种尖刻的恶意,觉得日子优渥的人对他们释放的好意,不过全都只是伪善,只是以高高在上的眼光在蔑视他们、看不清他们,就像施舍给蝼蚁的怜悯罢了。
于是他们总盼着那些人倒霉,越是倒霉,就越能让他们幸灾乐祸。
而展星洲这样有才有貌,家境也不错的学霸,在吴有良看来,无异于就是羡慕嫉妒恨的具象化体现。
展星洲越是优秀,吴有良就越是红眼病、酸柠檬,而这股嫉妒随着一日一日的积累,渐渐发酵成最恶毒的念头以后,他就想出了要通过嫁祸和引导舆论,亲手将这天之骄子从云端打落到泥里的方法——至于自己这毫无道理的嫉妒会不会就此毁掉一个无辜的人的整个人生,他才根本不在乎呢!
“人性的恶意,有时候真是太可怕了……”
薛大记者喃喃地说道,道出了在场众人听完这个故事以后的共同感想。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儿。”
方夏说得口渴了,端起自己的香槟杯子,一口气喝光,然后继续说道:
“那时吴有良对警方说,这计划不是他想的,是有人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