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的花语,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晦暗无明的小房间是囚禁了沉重十六年的“牢笼”。严格地说这算不上一个房间,而是用木板在地下储物间里隔出来的一角。墙上是上世纪末流行的那种喷花装饰,因为年久失修和潮湿的气候已经斑驳。里面只摆得下一张床,他的书桌是一张平时放在角落的小木桌,每次看书都要在已然逼仄的空间里再摆上木桌。
“妈妈”对沉重的家教极其严苛。放学不可以到处乱跑,六点晚餐前必须到家,周末也不可以擅自跑出去玩,也不可以带任何朋友回家,平日在家中只可以待在自己的小房间,不可以乱走动......稍有差池就换来戒尺的一顿毒打,这样的戒尺从小到大已经断了不下数十把了。沉重还小的时候,有一次被打得屁股开花,他只能趴在自己的床上,默默流泪,“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妈妈总是恨我,爸爸总是不在家。”,他觉得自己的出生也许就是个错误。
直到他发现了这个家庭的秘密,沉重唤了十几年的“妈妈”,这个从来不苟言笑、声色俱厉的女人,只是他的后母。而他的生身母亲是一个异族血统的女孩,他父亲的学生。父亲不顾家中已有妻室,爱上了那个求学异国的女孩,年少无知的女孩被成熟英俊、颇有社会地位的男人所蛊惑,诞下了“孽种”。当那个女孩发现自己被欺骗,迫于舆论的压力,只能在孩子嗷嗷待哺时选择逃离。父亲把几个月大的沉重带回家,交给结发妻子,更进一步导致了结发妻子的崩溃,内心的仇恨生根发芽,渐渐扭曲。
“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婊/子亲妈一样,长了一张只会勾/引男人的脸!”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活着的意义难道就是被男人玩/弄吗?”
“你和你那个衣冠禽兽的爹一样,都是白眼狼,我养了你十六年,不知感恩!”
“我恨不得在你爹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掐死你这个孽种,你就是来气死我的!”
……
种种不堪入耳的咒骂、侮辱、诋毁,在薄薄的遮羞布被撕开后,愈演愈烈。
那一年,沉重读高中二年级,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智商,他从小学习就一直名列前茅。高二年级伊始有一次重新分班,沉重被分到了全校排名第一的理科班(火箭班)。第一天,老师安排了座位,沉重被安排在一位叫秦英的男生旁边。这个秦英是个出了名的“学神”,市里和省里的奥赛金牌拿了个遍,也是老师们寄予厚望的全国赛种子选手。
在学校里,沉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好好学生,他不像秦英成绩好却也广交朋友。下课的时候,沉重会趴在自己的课桌上,看书或者发呆。从来没有见他和谁亲近。
午餐时间,同学们都叁五成群地结伴去学校餐厅吃饭。沉重却还是趴在那里,没精打采的样子。秦英正准备离开,看到身旁的沉重,有些不忍心。
“同桌,我要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秦英很温柔地说。
沉重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秦英的心“咚咚”振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好不好?”秦英依然关切地问。
沉重轻轻点点头,他的确身体不适,浑身没劲,腹部绞痛着。秦英小心翼翼地扶起沉重,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他的身体很柔软,他的味道很好闻,秦英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秦英是一个纯alpha,血统优良,也已经发育得很好,但是他倒是没有对周遭的omega动过情,可能他眼光极高,自傲地认为配得上自己的那个优秀的人还没有出现。
可是在沉重面前,秦英却脸红心跳。他很快整理了自己的情绪,不能这么见色起意。
到了校医院,沉重被秦英扶着躺平,一位年轻的校医进了屋,他让秦英在外面等一等,自己拉上了床边的帘子。
“是这里疼吗?”医生按了按沉重腹部上的几处。
“啊!”沉重哀叫一声,“是这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昨晚到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医生继续问。
“今天不是第一次,是隔十天半个月会痛。昨天到今天我在家吃饭......” 沉重一一回答。
“是不是考虑omega的发/情期要到了?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这样的情况偶尔也是有的。”医生说。
沉重低下头,像是有什么话无法开口。
“你有什么都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害怕。”医生看到他的表情,心想这孩子怕不是遇到什么了?
“医生,我不是omega,我是alpha,我父母带我去做过身体检查。”沉重小声地说。
什么?医生有点懵,自己虽然只是个实习医生,不会悲催到连性别都判断错误吧?眼前这个自称是alpha的少年,身体瘦弱,气味也不对劲。这王医生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个alpha,碰到omega的气息还是有反应的。难道说这个少年?
王医生严肃地看着少年:“你是不是自己在服药,压制自己的激素(荷尔蒙)水平。这个是万万不可以的,只会损伤你的身体。如果你试图改变自己的性别,还是要让父母带你去正规的诊所接受治疗。我想我有必要和你的父母谈谈。”
“我没有。不要找我爸妈!”沉重突然情绪激动,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王医生被弄得手足无措,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的一句重话吓哭了一个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