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俞杨还是帮忙把桌子搬回去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桌子的确是他搞坏的。
他这么对自己说了声,但不可否认,他现在对自己这个新同学的好奇心的确超过了对上课的厌恶。
想到这,他也索性不掩饰了,自暴自弃地往椅子上一坐,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了自己的同桌。
——是带点淡棕色的长卷发,上课的时候往上挽起,露出优越的侧脸和一截白皙的脖颈。
很容易成为男生初恋的长相。
只可惜是个脑子不好的。
他收回眼神笑了声。
下一秒,一根粉笔头就从讲台瞬移到了他的额头上,“啪”的一声,分毫不差。
“俞杨,你上课时候在笑什么?我的课很好笑吗?”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守旧古板,对俞杨这样的差生更是不喜。
“没什么。”
俞杨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瞬间点燃了历史老师的怒气。
“那你来说说,英国立宪制的标志是什么?”
俞杨蹙了下眉头,觉得这个历史老师大概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老师,您觉得我这连课都不爱听的,会答题吗?”他这么反问了句,声音不大,但听起来莫名嘲讽。
于是历史老师更加气结,大骂了一句“死猪不怕开水烫”后就将矛头转向了他旁边的谢迟。
“那个眼生的同学,你来帮你的同桌回答一下吧。”
“老师你别闹了,她连本书都没有......”
俞杨的声音很快就被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
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紧接着就看到那被他盯了大半节课的小姑娘犹豫着站起,然后用小声却十分确定的声音答道:“1689年,《权利法案》的颁布。”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谢迟。”
“嗯,大家都应该向这位谢迟同学学习,要对这些重点知识点做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还在滔滔不绝,讲台下的俞杨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蹙眉注视着满脸通红的谢迟,眼中也闪过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他收回之前的观点,这人不是傻,是……
他在脑海里搜刮了几个词,最后还是把这种回答问题都能脸红的性格归结为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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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节课过得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幺蛾子,就这么一直挨到傍晚。
随着放学铃声的准时响起,谢迟整个人也像是垮了一样,紧绷了一整天的腰杆和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她倒在椅背上喘了口气,脑子里想的还是请假条的事。
等会的晚自习她不打算上,之前来上学前就已经和老刘说明原因,请了假,所以这也就意味着……
这倒霉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呃,也许还没有。
看着突然转过来的叶子鱼,谢迟那点刚浮现出来的笑意瞬间又瞬间褪了回去。
“咦,俞杨呢?”叶子鱼一脸纳闷地问了句,“这人怎么天天行踪不定的,和鬼一样。”
谢迟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自己同桌去哪了。
事实上,她连俞杨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真是的这人,你今天早上帮了他不知道说声谢谢就算了,现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我还有事要找他呢。”
叶子鱼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又凑到她面前,有些讨好地问了句:“你今天和我一起走吗?”
“什么?”
“就是,欢迎新后桌,以及俞杨的新同桌?”
叶子鱼眨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友善一些,“我知道学校门口有家奶茶很好喝哦,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用了,我有人来接。”谢迟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
——也不知道自来熟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她们难道不会觉得认识第一天就相约去奶茶店很尴尬吗?
“啊,你家里还有人来接你啊?真好,不像我爸妈,每天九九六,忙的影子都见不到。”
“呃.....”不忙吗?
谢迟想起自家那俩个一年到头都基本见不到的大人,好像怎么也不能算到不忙那一类去。
谢迟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叶子鱼低头看了眼手机,接着她突然慌张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书包后就起身往门口跑去。
“我不和你聊了啊,我哥在下面等我!”
“拜——”
“下周一见哈!爱你哦!”
走廊那传来她的回声,一震一震的。
“......”
谢迟沉默了几秒后才垂眸轻笑了一声。
她默默放下举了一半的手,拿起手机给对面那位“家长”发了条消息。
【叔,把车放在旁边小巷那等我吧,别被人看见。】
唉。
放下手机,她又心事重重地握了下手上的笔,浅茶色眸子中光华流转,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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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学校旁的小巷。
“......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驾驶座上王栋听见后面车门开合的声音,便拿开蓝牙耳机问了句。
“别提了,一塌糊涂。”谢迟把书包随手一扔,整个人都透着股丧的气息。
“怎么?谁又惹到我们家大小姐了?”
王栋笑着调侃了句,另一只手已经松开了手刹。
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从小巷里拐出,消失于夜色之中。
“没有谁,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谢迟顿了下,有些颓然地换了个话题,“今晚吃什么?外卖还是餐馆?”
“太太叫我带你回家里吃饭。”
“回家?你找到符合我妈要求的厨师了?”
不太可能吧,据她所知最近他都被她妈那近乎变态的要求折磨到去各大业余厨艺竞赛节目里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