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天涯(1)(1 / 2)

夜色深沉,月光清冷。

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踏着青石板路向前行走,赶车的车夫手里拿着缰绳,撑着脑袋,像是已经睡着,任由马儿自行带路。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呕哑嘲哳的老妇叫卖声自幽深的巷子里传出来。

马车缓缓而行,车夫似是睡的很熟,叫卖声不足以将他喊醒,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半分动作都没有。

“客官,买点栗子吧,才十文钱。”老妇提着破旧的竹篮凑上来,跟着马车行了一段路,一边走一边推荐自己的栗子。

她身上皮肤干枯如树皮,满身褴褛,腰背拱起,是个艰难讨生活的可怜人。

赶车人依然在熟睡。

老妇叹气一声,就要离开,车厢内却传出声音:“停车。”

赶车人立刻拉住缰绳,本就走的不快的马儿立刻停了下来。车夫跳下来,恭敬站到一边,哪有半分睡意?

“公子。”他对着车厢躬身道。

窗帘打开,先是一只毛皮光亮的狗跳了出来。

卖栗子的老婆婆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这哪里是只狗,分明是眼睛冒着绿光的红毛胖狐狸。

狐狸还未曾完全长大,胖地脸都圆了一圈,看起来就像只家养的狗。

再看那车夫,也不似寻常车夫一般沧桑憔悴,他身姿健美,面如沉玉,腰上挂着一柄华美的剑,若非常服加上头顶的斗笠遮掩,俨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狐狸与车夫一道看着车厢里,老婆婆也不禁望了过去。

“公子买份栗子吧,软糯香甜,正好消夜。”

车厢中伸出一只莹白细嫩的手来。

车夫立马上前搀扶,待里面的人下了马车,才退后半步站到后面。

自车厢里出来的人,头发花白,脸上带了一只狰狞的恶鬼面具,遮挡住面容,大半夜的十分骇人。

他的声音却是清润温暖,面具后面一双年轻的眼睛注视着老婆婆,满是怀念,“我认得一位婆婆,也如你一般年纪。”

老婆婆和蔼地笑:“是吗?”

那人唏嘘着看向远处:“她也是贫苦的人,膝下还有一个孙女、一个孙子。她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偶尔也会在路边乞讨。”

老婆婆叹气:“确实不容易。”

那人拿出一锭银子,道:“婆婆,你的栗子我买下了,早些回家歇息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婆婆受宠若惊,“只是这银子太多了,老婆子没法找。”

“不用找了,您就收下吧。”带着恶鬼面具的好心公子温声道。

老婆婆一边道谢,一边将栗子包裹好。

后面的车夫上前接过栗子,扶着公子回到马车里。

公子伸手,“栗子给我吧。”

车夫:“是。”

车夫并未立刻回到车上,而是转身看向刚拿到钱,还未来得及离开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惊,“您……”

车夫摘下斗笠,抽出佩剑,不由分说直接出手。

车厢内,青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过分年轻俊美的脸。

他打开包裹,剥了颗栗子送入口中,确实如老婆婆所言很是香甜,“速战速决。”

外面那人道:“……她的武功比属下略高一筹。”

“可有把握?”

“没有。”

青年叹息,重新撩开车帘,拿起一只栗子,权作暗器丢出手。老婆婆动作如风,向身侧一躲,却不曾想,栗子击中车夫的剑,调转方向,正巧打中她背后命门。

不多时,马车又行起,不徐不疾。只是与方才相比,赶车人不复方才衣冠整洁。

马车离去后,露出一具老妇人的尸体,脚下一双与年龄完全不相衬的鲜艳红鞋子。

……

……

徐蛰吃饱了栗子,又喝了两口清茶,觉得有些困了。他用手腕撑着脑袋,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困顿着打了个盹,才记起刚才跑掉的胖狐狸没有回来。

算了,本来就是那狐狸强行碰瓷,赖上他之后甩都甩不掉。走了也好,他还不愿意养呢。

毒栗子里蕴含了一坨能量,徐蛰一口气吃完,还需要耗费精力去化解,化解完才能吸收,虽然不多,聊胜于无。夜里正是睡觉的时候,他便铺开软被,打算先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沉,只隐隐知道周围有人在走动,等徐蛰醒来,就看到除了给他充当车夫的萧剑之外,还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气运浓厚,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见他醒了,萧剑连忙跪到地上,“肉球(狐狸)在马车后面追赶,被陆小凤陆大侠和这位翟星翟大侠发现,便喊停了属下将肉球送回。陆大侠发觉公子睡得沉,便询问属下昨夜之事,属下悉数告知,两位……”

陆小凤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你家公子吃了毒栗子,好不容易醒过来,哪里听得下你絮絮叨叨?还不快奉水,再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翟星也夸张道:“对啊!那可是熊姥姥,一个栗子能毒死三十个大汉!也亏地你家公子吃的不多。”

他不知道徐蛰把栗子全吃掉了。

萧剑看了徐蛰一眼,见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便大着胆子上前,按照陆小凤吩咐的来,喂了他两口清水,再装作注入内力的模样,实则苦不堪言。

这两个外人不清楚,他可非常明白,公子是自己故意这么做的。他素来猜不透公子的想法,只有一点,萧剑非常清楚,公子绝对不会自寻死路。

可是公子不愿在这个世界表现地太过显眼,他也就只好跟着公子演戏。

唉,明明他就是个普通打手,哪里做得了近侍的活儿?若说最懂公子心思的,非顾棋莫属,可惜和公子一起来到这里的是他萧剑。

萧剑看了眼昏迷中的徐蛰,摸不透他是否真的有意识,不敢乱说话。